第七章 鲍氏兄弟
第七章 鲍氏兄弟 (第1/2页)鲍海正在屋内,端着一个破了口子的碗,小心吹着给他母亲喂米汤,他弟弟鲍阳跑了进来。“哥,哥,哥,你看咱们有钱了!”说着话伸开他那冻得满是冻疮、脏乎乎的小手,手心里放着十几文铜钱。
鲍海知道自己弟弟,一天到晚,跟着一帮小乞丐到处乞讨,好的时候,能讨到块白面馍,那算是最好的了。铜钱虽然也有讨到过,但那是极少有的时候,一直以来,他都担心弟弟,跟着一些坏人不学好,这会见着他一下得了这么多铜钱,心下顿时有些不安起来。不过他还没来得急开口,鲍氏却突然一阵咳,把刚刚喝进去的米汤,又全部吐了出来。
鲍海把手里的碗递给了鲍阳,为鲍氏顺气,好一会鲍氏才停住了咳嗽。喘息着,抬手指着自己的小儿子,断断续续的问道,“阳儿,你给娘说,你这钱是哪里来的?你快说!”说完急的又咳了起来。
鲍海回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鲍阳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想不说实话吧,又不忍去欺骗自己的亲人,突然跪倒在床边,“哥,娘,我错了!娘,您别生气!”
鲍氏听了小儿子的话,痛心疾首,眼里有了泪光,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好一会才喘过气来,“阳儿,你父亲已经拉不回来了,娘不希望你走你父亲的老路!这钱从哪儿来,立刻给我还到哪儿去!否则,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鲍阳委屈的小声啜泣道,“娘,我这不是偷来,也不是抢来的,是我帮一个有钱人的公子,带了一个话,人家给我的。”
鲍海听言,他不信就是简简单单带句话,人家就给了这么多铜钱,立时追问道,“你把来龙去脉和我细说一下。”
鲍阳便把他在四道湾那边乞讨时,遇见一个家丁模样人,让他跑去金村大户人家季府,给那家四少爷带话的事,告诉了鲍海。
鲍海听完站起身,拉起地下的弟弟,朝着床上的母亲言道,“娘,我陪着弟弟去看看!”
鲍氏点了点头,眼里有些不舍,柔声道,“去吧!鲍海照顾好你弟弟!鲍阳你要听你哥哥的话,做个好人,不要学你爹,听见了吗?”
被鲍海拉着往外走的鲍阳,回过头朝着她母亲,使劲的点了点头。
季英芝醒来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阵刺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脖颈上黏糊糊的很不好受,这才记起自己在路上被人黑了的事,想着,这要是自己耳朵不受伤,也是不会吃这一记闷棍。
挣扎着想起来,想看看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可是不但四肢被捆,就连嘴巴和眼睛也都是被破布堵着。
焦急中,突然听到背后的墙边有动静,好一会,感觉身后冷风嗖嗖,然后有手在拽着自己身上的绳子,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抹布一样被拖行了一段距离后,才被人放开,接着就有人给他解开身上的绳子,嘴里,眼上破布。季英芝睁开眼,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眼前的黑暗,这时两个小脑袋凑了过来。就着朦胧清冷的月光,其中一个小脑袋嘴里发出惊愕的呼声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另一个却是伸手拉起季英芝言道,“快逃,他们还在前面呢!被他们发现我们都逃不了了!”他们扶着季英芝,三人快速往前跑去。
三人气喘吁吁跑了一段路后,觉得后面的人追不上后,这才停了下来。季英芝正喘息着呢,一个孩子,突然拉着另一个孩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少爷,是我们对不起您,我们狼心狗肺,但是还请您暂时放过我们几天,等我母亲身体好点,我就带着我弟弟上门请罪!”
“哥,你这是在说什么呢?错是我一个人犯的,要请罪也是我一个人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东家少爷,您要抓就抓我吧!祸是我一个人闯的!”鲍阳急急的央求道。
季英芝被这跪在地上的两兄弟,弄得是一头雾水,“起来,你们起来说话!我们虽然已经跑了一段距离了,但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代步工具,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说完,才觉得其中一个男孩子有些眼熟,猛然记起就是自己一早救得那个鲍海,“啊,鲍海,原来是你啊!”说话把鲍海从地上拉了起来。
鲍海羞愧的点了点头,“少东家是我,都是我这弟弟,不识人,上了人家的当!”
季英芝把鲍阳也从地上拉了起来,鲍阳有点懵,心中有些害怕,却是看看自家哥哥,再看看季英芝,不知道自家哥哥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少爷。
季英芝一手拉着鲍海,一手拉着鲍阳,他也是认出了鲍海的弟弟正是诓他来的那孩子,很想问清楚中间的详情,可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吧!”
虽然有月光,但是春天的月光似乎是朦胧胧的,季英芝看不太清兄弟俩的口型,交谈起来有点费劲。交谈中兄弟俩才知道季英芝竟然是个半聋子,兄弟俩内心更是愧疚不已,到了金村两人还不肯离去,一直把季英芝送到府门外,才打算离去,却是被季英芝拉进了大门。有人看见季英芝立时嘴里边喊,边急匆匆的跑着报信去了。
季刘氏一听自己儿子回来了,立刻从屋内走了出来,还没走出去几步,季英芝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娘,我回来了!”
季刘氏一把抓住了季英芝的胳膊,“你跑哪里去了?”
“娘,这事稍后再给您说,先给您介绍一下我的两个救命恩人!”说完回头看向鲍海鲍阳。鲍海、鲍阳却是一脸的羞愧,鲍海带着弟弟再次跪在了季刘氏面前,“请太太责罚!”
季刘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四儿,你快让这两个孩子,起来说话!”
季英芝拉起兄弟俩,跟着季刘氏进了屋,季刘氏这才想起来,找人去通知季学道季英芝回来的事。人派出去后,季刘氏让人给鲍海、鲍阳弄了些吃的,看着兄弟俩狼吞虎咽吃饱了后,这才开始问话,“四儿,和娘说说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季英芝把他出门跟着鲍阳走到半路,被人一闷棍打晕弄走的事,告诉了季刘氏。
季刘氏一听就是眼前的孩子,骗了自己儿子,眼里立时有了不快。
季英芝连忙言道,“娘,您就别再怪鲍阳了,他也是被人所骗,这还好是他,这要是别人的话,儿子今天怕是就回不来了。”
鲍阳见点到自己,立马又跪在了地上,鲍海也跟着跪下。
尽管自己儿子的话也有些道理,季刘氏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沉着脸问道,“鲍阳,你把让你传话的那个人的样貌,好好的和我说道说道。”
常年在街上瞎混的鲍阳,早就练就了一身胆子,对于季刘氏的问话倒是一点也不怯场,“回太太的话,我是在四道湾地宫门外碰见的那个人的。一看他就是哪个爷的跟班,身穿一身灰颜色土布衣,腰间还扎着一条同色带子,对了,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看见您府上们下人穿的衣服,和他的很像。是那个人让我把东家少爷领到那条路上。后来我看见他们把东家少爷打昏装在麻袋里,心里有点害怕,就悄悄的跟了上去。太太都是我的错,和我哥哥无关,您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吧!”鲍阳说完很是识趣的脑袋直往地下磕。
鲍海也跟着磕了起来。
季刘氏紧蹙眉头,季英芝连忙在一边求情言道,“娘,您就绕了他们这一回吧!求您了!”
看着儿子恳求的目光,季刘氏只得挥了挥手。
季英芝连忙喊道,“好啦,你们快起来,我娘已经原谅你们了!”
鲍海、鲍阳站起来,告辞要离去,季刘氏却是琢磨的问道,“鲍阳,要是那个人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得出他来吗?”
鲍阳连忙点头。
鲍海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娘,害怕他们的爹,要是这会回去,怕是又会拿他们的娘出气。“太太,东家少爷,这里没事,我们这就回了,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呢!”
季英芝听言把嘴凑到季刘氏耳边,耳语了几句,季刘氏看了一眼兄弟俩,眼里有了怜惜,对身边的翠儿言道,“去拿两贯钱来!”
翠儿去内屋拿了两贯钱,季刘氏拿着两贯钱走到鲍家兄弟面前,“听我家老四说,你们是难得的孝子,这些钱,你们拿回去给你们的娘买药吧!”
鲍海伸出双手连忙拒绝,“太太,这钱我们不能收,您能原谅我们,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季刘氏听言,有些欣赏鲍海,“孩子,给你,你就拿去吧!以后家里再有什么事,你们就来找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鲍海和鲍阳听了眼圈都有些发红。
季英芝把兄弟俩送到大门口,站在门口叹了一口去,心里很担心杏儿,可是天大地大,他上哪里去找她啊?
鲍海看见季英芝满面愁容,“东家少爷,是遇到什么闹心的事了吗?”
季英芝拍了怕他的肩膀,“天不早你们回吧!路还远着呢,一路上小心。”
鲍海看季英芝不说,也不再坚持,天色也真是不早了。
兄弟俩走后,季英芝又去了季刘氏的屋内。
季刘氏一看自己儿子脸上表情,就知道这是还在念着杏儿,安慰的言道,“四儿,还没来的急和你说呢,你爹带人去了城里,你爹出马,杏儿只要还在这城里,就一定能找到!”
母子俩正唠着呢,翠儿急火火的一掀厚重的帘子跑了进来,“太太,老爷回来了!”
季刘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的问道,“找到杏儿了?”
翠儿喘了口气,“没有看见杏儿,倒是三少爷,被老爷五花大绑给捆了回来,这会正在前院,老爷怕是要动用家法了!”
季刘氏立刻快步往外走去,只觉得要是单单是和杏儿有关系,季学道不会雷霆大怒。
季英芝和翠儿连忙跟了上去。
前院火把四起,整个大院被照的如同白昼。季德芝身穿内衣面朝下被捆住,摁在府内专门施刑的长条凳子上,季学道手里正拿着一条被沾过水的牛皮鞭。
“老爷,老爷!打不得!打不得!……”季刘氏冲了上去,握住季学道的手腕。
愤怒中的季学道哪里听得进去劝,一挥手,季刘氏摔倒在一边的地上。而季学道手里的鞭子已经落在了季德芝的身上,季德芝嘴里发出尖叫声,“啊啊啊疼死我了!娘救我……”
季德芝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兄长,季英芝上前,小小的身子挡在了季德芝身前,“父亲!您就绕了三哥吧!”
季学道牛眼一瞪,这没有人拦着还好,这一有人拦着,季学道心里的怒火,便是烧去了,他最后一丝理智。手起鞭子落,季英芝身上吃了狠狠一鞭,脸上被鞭尾扫了一下,顿时血淋淋,身上棉衣里棉花顿时外翻,身子摇晃了一下,没有动,依旧是一双泪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季英芝脸上血淋淋的鞭印,倔强的眼神,惊醒了愤怒中的季学道,这时季刘氏也被人从地上扶起,上前一把抱住季英芝,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心痛的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儿啊!儿啊……”
季学道手里鞭子落地,只是那么一刹那,他弯腰又捡起了鞭子。
季德芝看见季学道再次高高抡起的鞭子,哭喊道,“娘,四弟,我错了!你们救救我!这都是刘德斌让我这么做的!”
季刘氏到底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双泪眼看着季学道,“老爷,三儿他究竟做了什么?让您这么大发雷霆?”
季刘氏不问还好,这一问,季学道心里的火又烧了起来,用鞭子指着母子三人,“好!你们想知道他都干了些啥?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个孽子,小小年纪就逛窑子玩女人,还吸鸦片!你们不是要我找杏儿那丫头吗?这畜生竟然拿那丫头换了鸦片和女人,你们说,我该不该打他?我老季家的脸,算是被这孽障给丢尽了!你们给我让开,再不让开,我连你们一块打!”
季学道的话让季英芝脑子里一轰,看着季德芝的目光,不再是同情,而是愤怒,忍着身上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拽着他母亲往后退去。
季刘氏回头看看一鞭子下去已经是皮开肉绽的三儿子,回过头又看看自己的丈夫,再看到自己身边,已经是一脸怒火的小儿子,尽管心里有些不忍,但她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若是再不管,就完了。一边用手巾擦着眼泪,一边在小儿子的搀扶下,狠心的走了开。
季德芝见家里,能救他的两人,都不再理会他,惊恐万分的喊着,“娘,救我,救我!”
季德芝不喊还好,这一没有骨气连声大喊,加剧了季学道内心的怒火,抡起鞭子又抽了下去,十几鞭之后,板凳上的季德芝只剩下出气,季学道也是打的实在是累了,这才对院子里的下人喊道,“把他给我拖到柴房,没我的话,谁也不许给他吃喝!”
奄奄一息的季德芝,被人扶着拖走了,季学道一甩袖子,提着鞭子往后院走去。
院子里的人散去,季远上前对着还站着院子里的母子俩,低声言道,“杏儿被刘师傅暂时接到镖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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