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跳棋阵与蛇窟
第29章:跳棋阵与蛇窟 (第2/2页)“一——”林野的铜锤缓缓举过头顶,目光扫过头顶的石壁。那些嵌在砖缝里的铁链正微微颤动,链环摩擦的“咔啦”声越来越急,显然机关已经感应到了人的气息。
“二——”洛离深吸一口气,将硫磺棒凑近火折子,橙红色的火苗“腾”地窜起,刺鼻的硫磺味立刻弥漫开来。脚下的地砖突然向下陷了半寸,惊得她心脏猛地一跳,赶紧调整重心。
“三!”
林野的铜锤带着风声砸向头顶,“铛”的一声巨响,正好撞在即将落下的铁链网上。铁链被震得向外弹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洛离借着这瞬间的空隙,脚尖在“巽”卦地砖上一点,身体像片柳叶般斜飞出去——她的轻功在六人里是最好的,此刻却也觉得这段距离格外漫长,耳边全是玄鳞蛇愤怒的嘶鸣,那些黑色的蛇头从下方的黑洞里探出来,吐着分叉的信子,离她的脚踝不过数寸。
就在她的脚尖即将触到“震”卦地砖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刚才被玄鳞蛇尾扫过的裤脚,竟渗出了乌黑的血珠,毒性已经开始发作。她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栽进旁边的黑洞,林野眼疾手快,扔下铜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拽了过来。
“别动!”林野按住她的肩膀,从怀里掏出洛离给的解毒粉,毫不犹豫地往她的伤口上撒。粉末接触到伤口,立刻冒起白烟,发出“滋滋”的声响,洛离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忍着点。”林野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看着洛离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出发前她给自己包扎伤口时的样子——那时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此刻却咬着牙不吭一声。他从腰间解下水囊,拧开盖子递过去,“喝点水。”
洛离接过水囊,手还在微微发抖。她喝了两口,才缓过劲来,看着林野捡起地上的铜锤,锤身上沾着几根玄鳞蛇的鳞片,闪着寒光。“谢了。”她低声说,声音还有些发颤。
“该我了。”林野掂了掂铜锤,目光投向对面老金和苏烈站着的“乾”卦地砖。他的路线需要斜跳两次才能过去,中间还要经过一块没有任何标记的地砖——那是刚才苏烈跳过时,塌陷后又自动复原的,谁也说不清底下是不是还藏着蛇。
“小心那块‘假地砖’。”苏烈在对面喊道,“我刚才跳的时候,感觉底下是空的,像是临时用机关顶起来的。”
林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猛地向第一块过渡地砖跳去。脚尖刚落地,就听到“咔”的轻响,地砖果然向下陷了半寸,无数玄鳞蛇顺着缝隙涌上来,蛇信子几乎要舔到他的靴子。他迅速调整重心,借着地砖下陷的反力再次斜跳,铜锤在手里舞成一团残影,将那些试图扑上来的蛇头纷纷打落。
就在他即将落在“乾”卦地砖上时,石壁上突然弹出一排尖刺,直刺他的后心。老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了过来,尖刺擦着林野的后背飞过,钉在对面的石壁上,发出“笃笃”的响声。
“这阵是真不想让咱们过去。”林野抹了把冷汗,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比上次闯‘七星阵’时狠多了。”
老金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最后剩下的阿鬼和叶薇身上。他们俩的路线是整个跳棋阵里最险的——中间隔着一道三丈宽的深坑,坑底爬满了玄鳞蛇,那些蛇像是被激怒了,纷纷竖起上半身,黑色的鳞片在微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看得人头皮发麻。
“阿鬼,叶薇,你们俩得配合好。”老金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那道坑不是普通陷阱,我刚才看了,坑壁上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只能靠叶薇的笛声震松石壁上的铜钉,用那些钉子当落脚点。”
阿鬼点点头,握紧手里的通脉铲。他的掌心全是汗,通脉铲的木柄都被浸湿了。他看向叶薇,发现她正闭着眼睛,手指在竹笛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回忆《引魂曲》的调子。
“准备好了吗?”阿鬼问。
叶薇睁开眼,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只剩下平静:“准备好了。你听我笛声的节奏跳,我吹长音时你就落,吹短音时你就跳,千万别乱了步伐。”
阿鬼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叶薇将竹笛凑到唇边,深吸一口气,悠扬的笛声突然响起。《引魂曲》本是用来安抚亡灵的调子,此刻被她吹得却带着一股激昂的力量,笛声尖锐如哨,直冲穹顶,石壁上的铜钉果然被震得剧烈摇晃,有几颗松动的钉子“噗”地弹了出来,悬在空中,正好落在深坑上方,形成一串临时的落脚点。
“就是现在!”阿鬼大喊一声,借着笛声的节奏,踩着第一颗弹出的铜钉跳了出去。那些铜钉比手指粗不了多少,踩在上面摇摇晃晃,底下的玄鳞蛇疯狂地向上窜,蛇尾不断地抽打着钉身,发出“啪啪”的响声。
叶薇的笛声越来越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嘴唇也被咬出了血印,但她不敢停——一旦笛声停了,那些铜钉就会重新缩回石壁,阿鬼就会掉进坑底,成为蛇群的美餐。
阿鬼的动作越来越快,他踩着铜钉,像走梅花桩般向叶薇靠近。突然,他脚下的一颗铜钉“咔嚓”一声断了,他的身子猛地向下一沉,眼看就要掉进坑底。千钧一发之际,他用通脉铲猛地插进旁边另一颗铜钉的缝隙里,借着反力硬生生稳住了身形,通脉铲的边缘却被蛇尾扫到,留下一道乌黑的痕迹。
“小心!”叶薇的笛声陡然拔高,她看到一条特别粗壮的玄鳞蛇正顺着阿鬼的通脉铲往上爬,蛇头离他的手腕不过寸许。
阿鬼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条蛇,反手一铲将蛇头拍扁,腥臭的黑血溅了他一脸。他不敢耽搁,借着这股狠劲再次起跳,终于抓住了叶薇伸出的手。
两人同时落在“离”卦地砖上,都累得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阿鬼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着叶薇笑了——她的笛子上还沾着自己刚才溅过去的血,却毫不在意,只是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都到齐了。”老金看着六人终于在红钉区域汇合,松了口气。他指着前方石壁上的石门,“看到那六个凹槽了吗?把咱们手里的地脉珠碎片嵌进去,门就能开了。”
六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走到石门前,将地脉珠碎片一一按进凹槽。碎片刚嵌入,石门就发出沉重的“轧轧”声,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混合着松脂和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墓道里的腥气截然不同。
门后是一间不大的耳室,耳室的墙壁上挂着六幅画像,画中人物穿着古代的服饰,手里拿着与他们相似的武器——有通脉铲、竹笛、铜锤、工兵铲、古筝和地脉珠。画像下方的石台上,放着六个青铜令牌,牌上刻着与他们木牌相同的名字,只是材质换成了沉甸甸的青铜。
“这是……”苏烈拿起刻着自己名字的令牌,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秦陵的缩微图,图上用朱砂标出了十几个红点,“这些红点是什么?”
老金拿起自己的令牌,仔细看了看:“是地脉节点。看来这些令牌不只是通过考验的证明,还是守护地脉的工具——上面标着的红点,应该是需要咱们定期巡查的地方。”
叶薇拿起自己的令牌,发现牌身上缠着根红绳,绳头系着片干枯的柏叶——正是主墓室青铜网里的“叶形音符”。她刚想把柏叶摘下来,那叶子却突然化作一道金光,融入牌身,令牌上的“叶薇”二字顿时变得金光闪闪。
“是认主。”洛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令牌,她的牌身上刻着药草图谱,刚才撒在伤口上的解毒粉残渣蹭到牌上,那些图谱竟隐隐泛起绿光,“这令牌能感应咱们的气息,还能与咱们的工具产生共鸣。”
林野将铜锤与令牌放在一起,果然听到了轻微的共鸣声,铜锤上的纹路与令牌背面的刻痕完美重合,像是一对失散多年的伙伴。他试着用铜锤敲了敲令牌,牌身发出清脆的响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动。
阿鬼的通脉铲碰到令牌时,铲头突然亮起红光,与令牌上的红点遥相呼应。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些红点会随着地脉的变化而明暗,要是哪个点的光芒变弱,就说明那里出了问题,需要咱们去修复。”
苏烈把玩着令牌,突然笑着说:“这玩意儿比木牌沉多了,看来守陵的活儿不轻啊。”他用工兵铲敲了敲令牌,“不过够硬,刚才要是有这玩意儿,裤脚就不会被蛇尾扫到了。”
老金将六块令牌摆放在石台上,令牌背面的地脉图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一幅完整的秦陵地脉全图。图上的红点连成了一条蜿蜒的线,像是一条巨龙,盘踞在群山之间。“你们看,”老金指着图上的起点,“这里是咱们现在的位置,终点在骊山深处——那里应该是整个地脉的源头。”
叶薇突然指着图上的一个红点:“这里离咱们村子不远,我小时候去采蘑菇时,见过那里的泉水突然变浑,当时还以为是天旱,现在看来,怕是地脉出了问题。”
“看来咱们得尽快出发了。”林野收起令牌,铜锤在手里转了个圈,“早一天巡查,就能早一天发现问题。”
洛离从药箱里拿出六瓶解毒膏,分给众人:“这是用玄鳞蛇的蛇蜕熬的,能防蛇毒,也能缓解地脉阴气带来的不适,你们带在身上。”
苏烈接过解毒膏,塞进军装口袋里,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刚才在跳棋阵里,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不是石头。”他从裤兜里掏出个东西,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片,上面刻着个“令”字。
老金接过青铜片,放在石台上的令牌中间,那片青铜突然“咔”地嵌进了地脉图的中心,整个图顿时亮起金光,无数细小的光点从图上飘起来,在空中组成一行古字:“地脉不绝,令牌不熄;守陵人在,秦陵永固。”
“这是守陵人的誓言啊。”老金感慨道,“咱们六个,从今往后就是真正的守陵人了。”
六人拿起属于自己的青铜令牌,令牌入手温热,仿佛有生命般跳动着。他们走出耳室时,墓道里的玄鳞蛇已经安静下来,黑洞里不再有嘶鸣,只有石壁上的铜钉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快到墓道口时,叶薇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幽深的墓道。她仿佛又听到了主墓室里的青铜编钟在响,那声音与自己的笛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走吧。”阿鬼拍了拍她的肩膀,通脉铲上的红光与令牌上的红点相互辉映,“外面的天该亮了。”
六人相视一笑,加快了脚步。当他们走出墓道时,晨雾正好散去,第一缕阳光穿过松柏的枝叶洒下来,落在他们手里的青铜令牌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远处的山脚下,传来村民们的鸡鸣犬吠,与墓里的寂静截然不同,充满了鲜活的生气。
苏烈深吸一口气,突然大笑起来:“娘的,还是外面的空气好闻!比墓里的腥气强多了!”
林野举起铜锤,对着太阳的方向晃了晃,铜锤与令牌的共鸣声在山谷里回荡,像是在宣告着新的开始。叶薇拿起竹笛,轻轻吹了段《引魂曲》的调子,只是这次,笛声里没有了悲伤,只有轻快和希望。
老金看着手里的令牌,又看了看身边的五人,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虽然重,却也充满了力量。他知道,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什么险阵、什么毒蛇,他们六个人都会像闯跳棋阵时那样,互相扶持,一起走下去。
地脉不绝,令牌不熄。
这句话,不仅刻在令牌上,更刻进了他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