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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骤变

第三章 骤变 (第1/2页)

“四叔!”
  
  姬炎猛然仰起头,喉间迸出的呼唤像被血火淬炼过的精铁,裹着千钧重量砸在暮色里。他死死盯着那柄刺破血雾的银枪——枪尖还滴着敌人的黑血,枪杆缠的玄色防滑纹已被浸透,泛着狰狞的光。眼睫在剧烈震颤中洇开一片潮湿,方才与三名黑衣人缠斗时,他眼底燃着的是猛虎出柙的狠厉,剑锋劈出时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独面人围杀时,脊背挺得如孤峰临渊,连伤口喷溅的血都带着不屈的热。可此刻,这所有的锋芒竟如春雪遇朝阳般层层消融,只剩劫后余生的震颤在四肢百骸里翻涌。
  
  那声“四叔”里,藏着惊涛拍岸后终于望见彼岸的狂喜,又似迷途旅人在漫天风雪中撞见篝火的战栗。他舌尖抵着牙床,还能尝到方才厮杀时咬破嘴唇的血腥气,可此刻这血腥味竟被一丝突如其来的温热冲淡——那是刻在骨血里的依赖,是绝境中骤然抓住浮木的本能。
  
  流云碎月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银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冽的青辉,甲片碰撞的轻响竟带着几分玄奥的韵律。姬桧踏着北斗七星的方位步步生莲,每一步落下,都似踩在天地节律之上,惊起满地焦土中未烬的星火——那些星火沾在他的靴底,又随着下一次抬脚飘落,像在地上画着无声的符。姬桧的面容如同一座山巅终年不化的玄冰,连下颌线都绷得锋利,眉骨处那道从眉峰斜划至颧骨的刀疤,在暮色中泛着暗红的光。那不是丑陋的瑕疵,而是十八年前大战时,他为守护二哥姬元,硬生生挡下敌人利刃的印记。
  
  姬桧的目光扫过满地残肢断臂时,平静得如寒潭投石,连一丝波澜都欠奉——见惯了生死的眼眸,早已将血腥酿成寻常。可当视线触及姬炎染血的衣襟时,那潭“冰”竟骤然泛起一丝涟漪:姬炎左肩的玄色外袍已被撕开,露出底下渗血的护肩甲,甲片凹陷处还嵌着半枚敌人的毒针,暗红色的血顺着甲缝往下淌,在腰侧积成了一小片暗沉的渍。
  
  “炎儿,还好赶上了。”姬桧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穿透血雾的力量,每个字都稳稳落在姬炎心上,“二哥,让我来带你回去。”
  
  姬炎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儿时的记忆突然如决堤的潮水,漫过了他刻意筑起的心防。九岁那年,他在家族后山的练剑台被堂兄姬铭故意推搡,失足坠向万丈深渊下的瘴气山谷,是四叔姬桧凌空虚渡,如鹰隼般俯冲而下,在他即将被瘴气吞噬的前一刻,稳稳将他抱在怀里——那时四叔的胸膛还带着练枪后的灼热,臂弯有力得像座不会倒的山。十二岁那年,他初学家族绝学“六合八荒剑诀”时,因急于求成被反噬的剑气所伤,心口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是四叔连夜策马奔往千里之外的雪山,冒着雪崩为他寻来千年雪莲,亲自熬成汤药喂他喝下。
  
  这些记忆像温暖的藤蔓,悄悄缠上他此刻紧绷的神经。可就在下一秒,他的目光骤然僵住,落在了姬桧腰间——那枚本该由父亲保管的玄铁匙,此刻竟系在了四叔的腰间!玄铁匙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血光,仿佛刚从滚烫的血里捞出来,连玄铁匙边缘的纹路里,都似乎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姬炎的心猛地一沉,方才涌起的暖意瞬间被一股寒意取代。他攥着剑柄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白痕——四叔明明知道,这玄铁匙非离歌城主不可佩戴于身,无数个疑问像细密的针,猝不及防刺进他的心头,让他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姬桧指尖抚过玄铁枪身暗刻的饕餮纹时,那粗糙的纹路似被他掌心的温度唤醒,连枪尖残留的黑血都微微颤动。姬炎分明看见,四叔唇角竟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那笑意轻得像暮色里飘飞的灰烬,却又沉得似淬了幽冥毒的蜜,甜腻下藏着能吞骨噬心的冷。更让他心悸的是,那笑容又似深潭底盘旋的暗涌,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裹着能将人拖入深渊的漩涡。后颈寒毛骤然竖成尖刺,脊背窜起的冷意顺着脊椎往下滑,连攥着剑柄的手都泛起一层薄汗。
  
  四叔的手掌依旧宽厚,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茧,触到银枪时的温度,和儿时替他裹伤时一模一样。可此刻这熟悉的温暖,却让姬炎猛地想起家族祠堂里那尊吞吃香火的青铜兽首——兽口大张,眼里嵌着冰冷的琉璃,看似守护宗祠,獠牙间却藏着说不清的阴森。
  
  “炎儿…”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的刹那,像极了当年四叔凑在他耳边教他辨剑气的模样。可姬炎浑身肌肉却骤然绷紧,连牙关都咬得发疼,儿时对四叔的全然依赖,与此刻虎符引发的警惕,在心底狠狠撕扯着,疼得他指尖发麻。腰间的天乩剑似有灵识,剑鞘震颤得愈发剧烈,龙吟般的嗡鸣里裹着急切的预警,剑身上流转的寒光骤然亮了几分,恰好映出姬桧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猩红——那红不是血气,是淬了血的火星,在深潭般的眼底一闪而逝,快得让人疑心是错觉。
  
  疑念刚如电光石火般掠过心头,还没等他细想,姬桧已如往常般抬起右手,手腕微垂,动作自然得像当年替他拍掉肩头雪粒、或是练剑后揉他发顶那样,缓缓向他左肩拍来。那姿态里的熟稔与温和,几乎要让姬炎放下所有戒备——恍惚间,他仿佛又成了那个被四叔护在身后的孩子,不必面对满地尸骸,不必猜度人心叵测。
  
  可就在那只手即将触到肩甲的刹那,姬炎的目光骤然钉在姬桧掌心——一枚朱砂咒印正顺着掌纹缓缓浮现,红得像刚凝固的血,纹路扭曲如缠人的毒蛇,赫然是家族禁术“血咒”!那是能强行封印神魂、甚至将生者炼为傀儡的邪术。
  
  “铮——!”
  
  剑光骤起,如一道撕裂永夜的雷霆!天乩剑脱鞘而出的刹那,剑风裹挟着决绝的寒意,擦着姬炎的耳廓掠过,剑刃精准地没入姬桧肩胛。血花如红梅绽雪般凄艳迸溅,溅在姬炎染血的衣襟上,又顺着衣料往下淌,温热的触感却让他浑身发冷。
  
  姬桧脸上的笑意顷刻凝固,唇角那抹淡笑还僵在脸上,却瞬间从“淬毒的蜜”变成了碎裂的冰。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黑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剑刃刺入、又带着鲜血与碎肉从自己肩头分离的画面,连玄甲裂开的脆响都听得一清二楚。难以置信的惊骇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眼底的猩红骤然褪去,只剩下全然的茫然与痛苦,随即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那声音如幼兽被折去利爪般,裹着不敢置信的破碎感,在血色暮色里荡出层层回音。
  
  姬桧身形踉跄着暴退数步,玄甲碰撞的脆响里掺了不稳的摇晃,左手死死按住右肩,指缝间瞬间被滚烫的鲜血浸透。原本强健有力、能一掌劈开山石的右臂,已应声落在满地焦土上,断口处的血肉外翻着,鲜血如断了堤的泉水般汩汩喷涌,顺着指缝淌下,在地面晕开一片刺目的黑红。那血珠落在之前星火未烬的焦木上,发出“滋啦”的轻响,腾起的白烟里,竟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与咒印的诡异气息。
  
  姬炎握着剑柄的手还在抖,剑身上的血顺着刃口往下滴,每一滴都砸在他脚边,像在地上敲出一个个沉重的问号。他望着四叔痛苦蜷缩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惊痛、茫然与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他亲手斩断了那只曾无数次护他周全的手,也斩断了从小到大刻在骨血里的依赖。
  
  “四叔……”
  
  姬炎的声音像从千年寒潭底捞上来的冰棱,每一个字都裹着能冻裂骨髓的冷意,落在暮色里竟似能听见冰晶碎裂的轻响。他喉结滚动的瞬间,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度,方才挥剑时溅在脸颊的血珠,此刻已凝作暗红的痂,顺着下颌往下滑,却连半分温度都带不起——仿佛那滚烫的血,也早被他心底翻涌的寒意冻成了冰。
  
  掌心的天乩剑还在震颤,剑鸣不再是先前的急切预警,反倒像困在牢笼里的困兽,每一次嗡鸣都裹着压抑的愤懑,顺着指缝往他骨血里钻。那震颤与他胸腔里沉闷的心跳形成诡异的共振,剑身上未干的血珠被震得簌簌滴落,砸在焦黑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恰似他此刻心底不断扩大的疑云。
  
  姬炎抬眼,目光如淬了寒的刀锋,顺着姬桧僵在半空的断腕扫上去,掠过那张写满错愕的脸——四叔眉峰间还凝着未散的痛意,唇角却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近乎诡异的弧度,像是早就料到这场决裂。
  
  姬炎的思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疯狂倒转:方才被神秘人围杀时,那些黑衣人的招式虽狠,却总在致命关头留着一丝空隙,像是刻意将他往某个方向逼;那三个堵截去路的高手,出手精准得如同预设好的棋子,恰好将他逼到这片荒无人烟之地;更蹊跷的是四叔的出现——偏偏在那领头壮汉要逃时现身,杀人灭口的戏码。
  
  这一连串的巧合,像用丝线串起的陷阱,每一个环节都严丝合缝,顺畅得让人脊背发凉。方才见到四叔时,他心底翻涌的激动与欣喜,此刻早已如退潮的海水般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冰冷的荒芜。取而代之的,是顺着脊椎往上爬的寒意,那寒意像极了幼时在祠堂地窖里撞见的毒蛇,吐着分叉的信子,贴着他的皮肤缓缓游走,让他后颈的寒毛再次竖成尖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原来……”姬炎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被背叛的钝痛,“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圈套。”
  
  话音未落,姬炎手腕猛地一扬,天乩剑瞬间抬起,剑尖如蓄势待发的蛟龙,泛着冷冽的寒光,精准地抵在姬桧的咽喉处。他的手指死死攥着剑柄,连虎口处磨出的旧伤都隐隐作痛——他在等一个解释,哪怕是一句谎言,也好过此刻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可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让姬炎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忘了。
  
  姬桧竟缓缓抬起那只完好的左手,指尖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曲着,结出一个他从未在家族典籍里见过的印诀。那印法晦涩难懂,指尖划过空气时,竟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残影,像极了毒蛇吐信时留下的痕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断臂处的血肉,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起来!
  
  原本外翻的血肉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捏着,断口处的白骨先是露出森森的茬,随即竟如春日里疯长的竹笋,一节一节地往上冒,泛着诡异的莹白。筋脉像银线般缠绕而上,皮肉则如潮水般覆盖,不过瞬息之间,一条崭新的手臂便完整地出现在姬炎眼前——那手臂肌肤光滑,指甲泛着健康的淡粉,甚至连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都清晰可见,仿佛方才被斩断的一幕,只是姬炎的幻觉。
  
  天乩剑的震颤骤然加剧,剑身上的寒光忽明忽暗,像是在畏惧这违背常理的邪术。姬炎握着剑柄的手,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他从未想过,四叔竟会修炼如此邪异之术,更从未想过,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人,会是自己至亲挚爱之人。
  
  姬桧的面色早已褪去先前的错愕,沉得如同暴雨倾盆前的铅灰色天空,浓云在那张脸上堆叠、翻滚,连周遭残存的微光都似被吸噬殆尽,只余下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下一秒,便能从他眼底劈下淬着毒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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