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征梁山二臣举荐 徒兴叹两帅衔命
第十六回 征梁山二臣举荐 徒兴叹两帅衔命 (第2/2页)双刀舞动似银蛇,开山劈岳势如雷。骅骝马踏烟尘起,战阵交锋鬼神悲。一个要全忠义舍私情,一个为保军威难相认。两下里刀来刀往,直杀得征云惨淡,日色无光。
正是:
手足相逢战阵前,钢刀难断旧时缘。
若非各为其主事,何必挥兵作死缠!
此时第二阵上,白张飞王综拍马赶到。这王综本就因前番顾范则言语暗怀不满,今见范则与周循晨斗得难分高下,不由心头火起,暗自忖道:“俺观这周循晨也不过如此!顾范则却久战不下,显是存心相让。俺自上得梁山,尚未立得大功,众兄弟如何心服?今日正好擒了这厮,也叫那顾范则见识见识真本事!”想罢,大喝一声:“顾兄少歇,待俺来会会这厮!”话音未落,早挺起丈八蛇矛,催动乌骓马直取周循晨。
王综听得背后马蹄声急,扭头看时,只见一员牙门小将飞马而来。王综先是对着官军阵中虎吼一声,声如雷霆,震得官军阵中那员牙门将肝胆俱裂,竟跌落马下气绝身亡。徐京在阵前看得真切,不由叹道:“真乃张飞再世也!”急令士卒将那牙门将尸首抬下,好生安葬。这边虞逸暘在阵前观战多时,见王综要来夹攻,登时怒气冲冲,厉声喝道:“无耻草寇,安敢以多欺少!休伤吾兄长!”说罢,拍马挥舞戏水湛卢枪,直取王综。
亦有诗赞这逸暘道:
头戴祖传夜明盔,七翎宝甲身上披。
手握戏水湛卢枪,呼风雷豹急如风。
面如寒霜威武相,治军有方武艺高。
用兵如神令敌愁,逸暘无愧神君名。
又有一赞这逸暘曰:
深谙兵略智超群,军纪严明誉满军。
夜明珠盔光似昼,唐猊宝铠警敌临。
提卢枪猛铜砣利,风雷豹雄山岳巡。
威风凛凛将军范,英气昭昭震世尘。
又有小诗赞曰:
逸暘英姿展,智勇双全良。
江州兵马掌,号令如雷霆。
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
仲玄之名响,勇毅载青史。
王综见虞逸暘单枪匹马来战,心中暗喜道:“妙哉!若与范则合力擒了周循晨,纵使得手,也难免落个以众欺寡的骂名。如今这厮独自来战,正是天赐良机。待俺单枪匹马擒了这员官将,也叫梁山上下见识俺‘白张飞’的真手段!”王综听罢大怒,暴喝一声:“泼贼看枪!”便催动胯下乌骓马,挺起丈八蛇矛,直取逸暘心窝。逸暘急侧身闪过,就势还了一枪,那枪尖带着“嗖嗖”风声,直奔王综面门劈来。王综忙横枪架住,趁势卖个破绽,反手一矛刺向逸暘坐骑。谁知逸暘那匹风雷豹本是通灵异兽,不待主人提缰,早自纵身跃开。王综见了,心中暗惊道:“这畜生倒恁地灵巧!”正是人间好厮杀,但见:
两员虎将逞英豪,一对神驹斗脚力。枪来矛往寒光闪,马踏尘飞杀气高。这个要擒敌将立头功,那个欲斩草寇显手段。直杀得征云惨淡,日月无光。
逸暘再度跨马舞枪上前,与王综奋战于一起,王综武艺虽强逸暘一筹,但奈何逸暘有宝甲防身,不好进取,只好防守,让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双方斗了二三十回合,王综忽想到一计,虚幌一枪刺去,勒马拖枪便走,逸暘见状,仰天大笑曰:“呔!王综王子廷!你道某不识得你滁州回马枪的威名?今日教你看某如何破你这看家绝技!”便勒马去追,逸暘不知,却不料回马枪是假,综见逸暘追的紧,暗地里将枪一挂,取出硬弓,拽开正似一团满月,巧如左手托泰山,端如右手抱婴儿,综深知逸暘盔甲刀枪不入,只得觑定逸暘腿股,一箭正中逸暘的腿股,逸暘吃痛一声,伏鞍往本阵而走。综本就性情急躁,又急于立功,一马当先,拍马提矛来抢逸暘,只听一阵弓弦响,王综大叫一声,睁眼看时,弓弦响处,箭飞速早到来,综措手不及,正中综左臂,王综大叫一声,海龙驹亦受惊,将综颠落于马下。正是:枪如白银闪,弓如霹雳响。
且说阵前吕扬方见逸暘敌不过王综,又吃他一箭射落马下,恐被擒去,急从马鞍边掏一副宝雕弓,搭上一枝狼牙箭,喝声:“着!”一箭正中王综肩窝,登时血透征袍。扬方便令军士护持逸暘回营调治,自家收了弓箭,挺着一枝方天画戟,拍马直取王综,口中大喝道:“泼贼休走!今日定要拿你!”
有诗赞这扬方曰:
头戴双叉紫金冠,身披兽面连环铠。
外披红锦百花袍,腰系玲珑狮蛮带。
方天画戟丧敌胆,万名翘首名在外。
横戟立马威风展,长安文侯吕扬方。
又有小诗赞曰:
吕府奇男子,扬方字文侯。
万军如卷席,冲杀游刃余。
勇冠三军众,胆色照九州。
万人莫敌勇,文侯名震幽。
却说顾范则见王综中箭,急抡九环大刀,虚晃一招,逼退敌兵,将王综救回本阵。循晨见范则归阵,亦自收兵,两下里暂歇。正待再战,忽听得阵后马蹄声急,却是第三阵小辽王谢云策飞马赶到,更不打话,挺枪直取扬方。二人枪来戟往,斗了二十余合,云策觑个真切,忽地大惊,险些坠下马来,你道为何?
原来那谢云策与吕扬方,却有一段过命的交情。闲话少叙,且说前文书曾交代,当年党景言与谢云策同中文武状元,披红挂彩,春风得意,正骑马还乡。行至一处荒岗,忽听得林子里喊杀声大作。二人勒马看时,只见五六个彪形大汉,围住一条好汉厮杀。那好汉正是吕扬方,虽是以一敌众,却毫无惧色,一枝方天戟舞得呼呼生风。贼首见久战不下,心中焦躁,虚晃一刀,跳出圈外。暗地里掣出弓来,搭上狼牙箭,觑得亲切,望定扬方咽喉便欲射去。说时迟,那时快,云策在马上早已瞧见,大喝一声:“贼子安敢暗箭伤人!”声若惊雷,同时拍马挺枪,如一阵旋风般卷到贼首身后。那贼首未及回神,一杆银枪早已从前心透入,后心穿出,登时栽下马来,气绝身亡。余贼见头领身死,发声喊,抱头鼠窜而去。扬方急整衣甲,向前施礼道:“若非恩公相救,今日必遭毒手。敢问高姓大名?”云策慌忙下马还礼,景言亦前来相见。三人互通姓名,皆大喜过望。扬方感佩救命之恩,当下便在林间空地上,撮土为香,对天盟誓,结为异姓兄弟。誓同生死,共图功业。
正是:
英雄相逢意气投,铁血盟誓死生休。
他日风云聚会处,同扶社稷展宏猷。
扬方定睛看时,却认得是云策,心头不觉一惊,暗忖道:“不想今日却在这里撞见!”明知武艺不及,却也不肯输了气势,把牙关紧咬,使出毕生本事,将方天戟抡得呼呼风响。忽地一声暴喝,一戟径奔云策肩窝搠来。云策见来势凶恶,急挺枪相迎。只听得“铮”的一声响,两般兵器绞作一处!二人各自发力,那枪戟相交处迸出万点火星。云策暗喝彩道:“好气力!”扬方也暗自心惊:“数年不见,哥哥手段愈发精进了!”两下里较劲多时,终究都是虎力之人,同时发声喊,各自撤出兵刃。这一番较量,反激起二人雄心,又斗在一处。但见枪若银蟒翻波,戟如黑蟒腾空。一个招招紧逼欲取性命,一个式式周旋不忍伤旧。直杀得征尘蔽日,惨雾遮天。两边军士都看得痴了,连呐喊也忘了。
却说官军阵上,徐京、杨温见扬方遮拦不住,渐渐力怯。徐京大喝一声,抡动熟铜棍,杨温挺起点钢枪,双马并出,要来助战。恰此时节,第四阵里早有一将飞马赶到,看那将官,左手凤嘴枪如蛟龙探爪,右手九凤刀似猛虎离山,正是彼威宁党梦晗。一人独战二将,枪刀并举,架隔遮拦,全无半点破绽。
另一边厢循晨见状,急待出马相助。不料斜刺里撞出两员战将,杀气腾腾,将循晨困在垓心。看那左边一将,面如锅底,眼赛铜铃,手执一对镔铁月牙铲;右边那将,阔脸方腮,满脸横肉,抡一杆金刚降魔杵。端的一个是恶魔王黄睿哲,一个是罗刹神陈梓轩。循晨心下叫苦,只得舞双刀力敌二将。三骑马旋灯儿也似厮杀,刀来铲往,杵去刀迎,斗到十六七回合之上,忽听得阵前一声惨叫,原来扬方终是敌不住云策神威,被一枪刺中手腕,鲜血迸流,方天画戟当啷啷撒手落地。云策就势反转枪杆,只一扫,将扬方打落征鞍,喝令心腹军士:“与我绑了!”当下众军发声喊,一拥而上,缚猪也似将扬方捆捉归阵。
话说黄睿哲与陈梓轩自扬州劫法场后,多时不曾厮杀,今日见阵前热闹,恰似饿虎见羊,怪眼圆睁,齐抢入阵来。循晨见二将凶恶,只得抖擞精神,舞双刀敌住。此时见扬方遭擒,心下愈慌,手中刀法反添狠厉。但见他左手刀如银蛇吐信,格住睿哲浑铁杵;右手刀似白虹贯日,直取梓轩咽喉。三骑马盘旋厮杀,刀光杵影,搅作一团,斗经二十合,循晨忽地神威奋发,刀法变幻,如飘瑞雪,只杀得黄、陈二人汗流浃背,叫苦不迭。睿哲奋蛮力一杵劈来,却被循晨左手刀压住;右手刀就势斜劈梓轩。梓轩慌忙举铲相迎,终是慢了分毫,被循晨刀背扫中肩甲,“啊呀”一声,倒撞下马。循晨就马上轻舒猿臂,一把揪住梓轩绛绦,掷于地下。众官兵发声喊,一拥而上,捆缚得如粽子相似。
睿哲见梓轩遭擒,心头惶遽,急掣月牙铲,拨转马头便走。循晨厉声喝道:“腌臜撮鸟,往哪里走!”纵马欲追,思量擒了睿哲换回扬方。忽闻梁山阵中一声霹雳也似长笑:“哈哈哈!欺俺梁山无人耶?欺两个不入流的厮并,算甚鸟本事!”但见一骑泼风也似飞出,马上一条好汉,手掣双刀,正是新投梁山的双刀将邓景耀。那景耀勒定战马,横刀喝道:“巧矣!俺也使这双刀,今日便与你见个真假,分个输赢,试看谁家刀是百炼精钢!”
且说邓景耀胯下骑一匹黄骠骏马,手中舞两把龙凤亮银刀,端的是威风凛凛,恰似天将下凡。那边循晨虽已连斗数将,却全无倦意,反而精神倍长,更不打话,拍马挺刀直取景耀。两将马打对头,兵刃相迎,但见:银刀卷起千堆雪,寒刃凝成万载霜。一个刀劈华山势,一个刃挑北斗星。双刀并举,叮当乱响,火星四溅,两个斗到十合之上,景耀卖个破绽,故意放循晨抢入怀中。却待要使拖刀计,早被循晨识破,只把身子一侧,反手一刀搠将过来。景耀急躲时,肩上铠甲已被挑开一片。当下大怒,吼声如雷,双刀使得越发紧了,好似银蛇乱舞,又似玉蟒翻腾。循晨全无惧色,一柄刀上下翻飞,恰如蛟龙出海,更似猛虎离山。但见:征尘影里,转灯般厮杀;杀气丛中,擂鼓般交锋。两边军士都看得呆了,只听得刀锋相击之声铮铮不绝。正是:棋逢敌手难相让,将遇良才各逞强。两对银刀上下翻飞,恰似四条白蟒缠斗;四蹄踏起征尘,真如两团黑云相撞。这厢双刀露出豪杰气概,那厢两刃透着好汉威风。直杀得:征云惨淡,杀气弥漫。刀来刀往,两个又斗十合,齐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败。两边军士都看得呆了,但闻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正是:棋逢对手难藏幸,将遇良才不敢骄。这场好杀,端的是惊天地泣鬼神!
却说那这逸暘身带数创,败归本阵,闻得扬方被擒,心中焦躁,又恐循晨有失,急登敌楼观望。但见梁山军马齐整,旌旗猎猎,刀枪如林;再看官军阵势,却是散乱无章,士气低迷。逸暘暗叫一声:“不好!”急掣令旗在手,奋力挥动,喝令三军冲杀。当下两军混战,喊杀震天,刀光血影里各折了些人马。战至天晚,两边主将见难以取胜,各自鸣金收兵。
这一下,有分教:
战鼓声催杀气高,刀光映日血滔滔。
将军虽勇难敌众,且看明朝计策高。
毕竟这一场恶战之后,周循晨、虞逸暘、徐京、杨温四人如何商议对策?又怎生应付梁山好汉?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