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鳞影
第九章·鳞影 (第2/2页)“疼吗?”抚摸着蓝朔楼撕裂的肩甲,蓝玉语调轻若游丝。
“不……不疼。”蓝朔楼喉结滚动,额角冷汗顺着下巴滴落。
“那就好。”
蓝朔楼正要抬头,蓝玉的手指猛然捏住他的肩膀发力,只听低沉的声音自上而下,灌顶而来:
“既入军中,还唤伯父?”
“大帅!”蓝朔楼重重叩首,前额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一旁的众子侄更是噤若寒蝉——他们看到蓝玉的手背上,青筋正如蛇信般缓缓游动。
“好好一场比试,还指望聊作消遣。”蓝玉声音徐徐:“居然被你给搅合成了这幅难看样子。”
“千般逾矩,皆乃标下一人之过!”蓝朔楼听出了蓝玉语调里隐含的危险,他赶忙以头抢地,大声说道:“这位先生救了我满营军士的性命,望乞大帅看在他救治伤患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说罢,他对着蓝玉,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蓝玉背过身去,把垂询的目光投向王太医,后者连忙垂下头去,口中不停念叨着:“比试事小,逾矩事大,这军中之事当由侯爷公断,老朽不便插手,不便插手……”
听到他如是说,蓝玉满意地转过了身来,他又问向袁忠:“军中以下僭上者,往往该作何处置啊?”
“回侯爷。”袁忠拱手答道:“军中凡僭越长官,持械忤逆者,以死罪论处!”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蓝朔楼,犹豫了半秒,转而禀道:“不过……蓝百户此举毕竟是为了满营伤患,所作所为情有可原,标下私以为,只略作杖刑则可。”
“那就准了你的。”蓝玉重新坐回帅案后,随手丢出一支令箭:“拖出去,脊杖八十。”
“侯爷不可!不可啊!”
还不等左右上前,吴桐突然高喊一声,喝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吴桐膝行两步,他此刻也割舍下了现代人的矜持,俯身就给蓝玉磕了两个响头。
他大声说道:“蓝百户后腰肩颈皆受挫伤,在来的路上,我观其伤势,发现劲力早已透入骨髓!”
“若在此时际,再施加这般重刑,恐怕还等不到一半打完,他就一命呜呼了!”
说着,他回头望了一眼,飞快地往后递了个眼色,这群站在那里的义子义侄顿时心领神会,齐刷刷全都跟着跪了下来!
一时间大帐里哭天抢地,求情声磕头声震耳欲聋,甚至那名紫面小将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同生共死,把刀横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眼见着情势变成了这幅样子,蓝玉又把垂询的目光转向了王太医。这下子,所有人呼啦啦全都转过了头来,都在等着王太医开口。
王太医张口结舌,他惊悚地看着这群跪了一地的蓝氏子侄,而见他迟迟不说话,这群人的表情由期待渐渐转变成了愤怒,其中几个稍微年轻些的武官,已经把手攀到腰间刀柄上了。
“老……老朽以为。”王太医脸色煞白,他合手说道:“蓝百户爱兵如子,正体现侯爷御下有方,非但不该治罪,还该奖励!”
听到这话,蓝玉阴云遍布的眉头终于晴朗了一点,他摆摆手说道:“奖励就免了,这顿军棍没落在皮肉上,已经是对他法外开恩了。”
“朔楼!”蓝玉唤了一声,伸手指向王太医:“还不快快拜谢王大人!”
“谢过王大人。”蓝朔楼手扶刀柄微微欠身,礼貌性地行了个礼。
“不必不必……”王太医讪笑着,目光又在吴桐身上剐了一遍。
突然。
就在这时。
只听帐外雨中传来金鼓喧哗,袁忠带上兵卒大步出去查看,片刻后,他脸色大变,押着个胸口中箭的年轻亲兵飞快进来!
“禀侯爷,傅友德大帅的中军遭遇蒙元残部突袭,这斥候拼死送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