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夺秒
第八章·夺秒 (第1/2页)吴桐摆开身旁人的搀扶,他身躯摇晃着扶住桌沿,重新回到了伤患身边。
“备锯。”强忍着鼻腔里蒸腾的血气,吴桐侧过头说道。
沙哑的嗓音惊醒了发愣的众人,一名年轻军医听了,赶忙捧来一把煮得发烫的拉花锯——这把原本该是木匠用的锯子,是他们能找到最接近医用骨锯的工具,在洗净之后,又在沸水里熬煮过三遍松油。
吴桐并未接过锯子,他紧紧盯着这条无可救药的伤腿,在他的大脑里,已经飞针走线勾勒出一张术后的蓝图:
他设计了一个如同嘴巴张开模样的切口,他需要挖去嘴里的骨头和肌肉,只保留嘴边的皮肤。
这样一来,当这张嘴巴闭合的时候,会在截断处自然形成一个漂亮的球形。
拉紧止血带,柳叶刀破开皮肉的瞬间,三名军医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细刃犹如庖丁的解牛刀,无声中精确剖开了阔筋膜张肌与缝匠肌的间隙,暴露出蛛网般的神经脉络。
吴桐左手食指勾住股动脉搏动的青管,右手果断下刀,血泉还没来得及喷涌,就被羊肠线紧紧扎住。
旁观的老军医喉头滚动,生生咽下惊呼。
他曾有幸目睹过王太医操刀的手术,当时已觉叹为观止。
然而此刻,眼前这名年轻医者单是施展出的结线手法,竟都要比王太医引以为傲的“金丝缠”还要精密利落!
吴桐很快就把大腿动脉和神经切断,并把大腿肌肉顺利分离横断,不等围观者从上个步骤的动作中反应过来,吴桐就已经从那名年轻军医的手里拿过大锯。
稍一比量,对着白森森的大腿骨,吴桐挥动大锯毫不犹豫的切了上去!
咔哧咔哧的拉锯声顿时不绝于耳,那声音宛如在锯没有干透的木头,每一下划动,粉白的骨沫都顺着锯口簌簌落下。
“四十七……四十八……”老军医默数着锯骨次数,不知不觉中,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最后半寸骨骼被彻底锯断。
与此同时,众人看见主刀者突然旋腕横切,锯齿竟在骨断面磨出光滑的圆弧——这正是皮瓣能完美包裹的关键。
残肢被完整的截断下来,至此一切顺利,手术也来到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闭合起这张敞开的“嘴”。
隆隆雷雨声大作,帐外的怒吼此时已然渐渐演变成了人喊马嘶的厮杀!军医们听着都不免一阵心惊肉跳,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吴桐,巴望着他赶紧收尾缝合。
然而就在这关头,吴桐却突然站在原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听着帐外呼啸往来的人马声,旁边的老军医面露难色,他走上前去,急切地小声问道:“蓝百户危矣,道长为何不尽快缝合啊?”
“不到时候。”吴桐看着开放的创面,低声答道。
这次感染不同以往,截肢之后不能马上缝合,必须把伤口敞开一段时间,让其最大限度地接触空气,从而破坏掉肌肉筋膜里面的无氧环境,抑制厌氧病菌的生长。
……
此时此刻,帐外。
暴雨织成银色幕布,雷光撕裂天穹。
蹄声滚滚,泥泞上腾起的黑水裹着声浪,五匹战马呈利刃阵型撕开雨帘,骑兵们手里的枣木杆在大雨的冲刷下,泛着闪亮的赭色。
“拿下他!”袁忠大手一挥,厉声暴喝道。
蓝朔楼放低身形伏身蹬地,死死盯着冲来的骑兵,他手中藤牌斜架肩胛,刀柄纹路咬进掌心,混着汗水在暴雨里蒸腾出铁锈味。
左侧最先压来的黑鬃马冲至跟前的刹那,鞍上骑兵突然勒紧马缰,战马随之人立而起,那碗口大的铁蹄裹挟着数百斤的庞然重力,轰然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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