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鉴
第七章·血鉴 (第1/2页)晨空如墨,大雨倾盆,雨珠敲落在蓝朔楼的钵胄盔檐上,砸出密集的叮铛脆响。
蓝朔楼抬起眼眸,望了眼天空上浓郁到化不开的乌云,转而低下头去,继续手上的活计。
噌——噌——
清越的磨砺声阵阵入耳,在他的膝盖上,横袒着那把雪亮的腰刀。
蓝朔楼倚着一面藤牌席地而坐,他一手握着腰刀刀柄,一手拿着磨刀石,一下一下从锋刃上蹭过,把本就锃亮的刃口打磨得锋利更甚。
在他的身后,是那座已经撤空了闲人的重伤营,从里面不时传出的惨叫来看,吴桐应该已经开始手术了。
尽管吴桐一再劝他离开,说自己能够应付,但他还是执意守在了营帐门前。
从药童离开时的谩骂中,他能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那些高位者的做派。
远处隆隆马蹄声动地而来,蓝朔楼知道,该来的总会要来。
锵然归刀入鞘,蓝朔楼伸手拾起身旁的火铳,解开腰间的牛角筒,把里面的黑火药一股脑全都倒了进去,用钎子压实后,再往枪膛里灌进半把绿豆大的铁砂。
马蹄声愈发逼近,蓝朔楼拄着火铳,手扶腰刀,慢慢站了起来。
隔着纷纷雨幕,只见袁忠骑着一匹雄壮战马,带着十余名亲卫,气势汹汹地冲到了近前。
咔哒!
枪簧弹开,蓝朔楼猛地端起火铳,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逼近的众人!
“退后!”
蓝朔楼的厉吼伴随着一声雷霆,响彻四方!
马上的袁忠怒睛含火,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蓝朔楼,呵斥道:“放肆!区区百户,胆敢用火器指着我这千户!”
其实他在远处就看见了,这蓝朔楼分明是等他们离近了才开始装枪填弹。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火器还不能防水,蓝朔楼此举,摆明就是做好了在雨中开枪的准备!
“小子。”袁忠扬手亮出令箭,压抑不住的怒音滚滚而来:“别以为你是侯爷义侄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来此拿人是奉了军令,你可知你现在持械挡驾,犯得是何等的大不敬之罪!”
“知道。”
蓝朔楼目光如炬,手中火铳任由风吹雨打也纹丝不动:“军中有律,以下僭上者,不问缘由,即刻革职锁拿,交付帅营议罪!”
说罢,蓝朔楼反而更进一步,枪口直抵袁忠!
“可那又如何!”蓝朔楼拉紧火绳,话语冷冽异常:“我说过了——退后!”
“里面的那个妖道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袁忠怒吼:“为了维护此人,你这堂堂百户,竟不惜违反军纪以下犯上!值得吗!”
“亏你还知道老子是个百户!”蓝朔楼闻言勃然大怒,布满血丝的双目杀气腾腾!
“先登营二百多位兄弟如今十不存一!还百户?老子现在连个总旗都不如!”
“里面的先生在救我兄弟的性命,老子得向他们的爹娘妻儿交代!老子得让他们活着回去!”
蓝朔楼越说越暴怒,最后竟直接破口大骂起来:“老子他妈早就该死在攻城的云梯上了!我怕你个鸟甚!”
看着怒不可遏的蓝朔楼,袁忠眉头紧皱,他挥了下手,示意手下众人硬闯进去。
立马在旁的两名骑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叩马镫,策马缓缓上前。
——嘭!
硝烟爆裂,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火铳喷出一串激射的火舌,那匹战马粗壮的脖子顿时被霰弹撕扯开了大半!
血肉横飞,被射死的战马噗通一声栽倒进泥水里,连同马上的骑兵也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袁忠携来的众军大惊失色,一时都不敢再往前了,就连袁忠本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他实在没想到,蓝朔楼居然真有撕破脸的胆子开枪!
蓝朔楼一把撇下火铳,反手持起藤牌,唰的一声,将长刀猛拔出鞘来!
寒铁闪烁,斩断斜织的雨丝。
看着面前一众兴师问罪的来人,男人的声音比这大雨更冷,比这锋刃更利:
“今日若要过去,先问过我手中这口刀,答不答应!”
……
听着帐外的响动,帐内的三名军医个个面如土色。
用木桌拼凑成的简易手术台上,几盏油灯正焕发出昏黄的光焰,伤兵李四躺在上面,双眼紧闭,昏睡不醒。
那条肿胀的小腿泛着诡异的青铜色光泽,皮肤表面爬满大理石样花纹——这是产气荚膜梭菌在肌肉间隙疯狂产气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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