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赌约
第一百二十三章-赌约 (第1/2页)墨迹在纸页上晕开的瞬间,沈默的钢笔尖突然重重压进纸面。
他盯着“容错碑”三个字,喉结滚动两下——这三个字不是结论,是赌约,用他所信奉的逻辑体系,赌一个连“残响”都未曾预料的漏洞。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他正把碎纸片扫进垃圾桶。
屏幕亮起,是苏晚萤的短信:“周工带着刻刀来了,小舟在碑林等。”他捏了捏发涨的太阳穴,把白大褂搭在椅背上——今天不需要解剖刀,需要的是更钝、更笨的东西,比如“错误”。
文保碑林的临时工作棚里,松木香混着石粉味钻进鼻腔。
周工蹲在青石板前,刻刀在蜡模上刮出细碎的响,刀把包着的蓝布已经洗得发白。
“小沈,”老人头也不抬,“你说的那碑,得用留缝刻法。”他抬起刻刀,刀刃在光下泛着钝光,“每笔留半根头发丝的缝,像给字留口气。从前我师父刻贞节碑,总说‘字太死,压不住活人’,现在想来,倒像是说给这些玩意儿听的。”
阿黄靠在棚子柱子上,警服袖口沾着石粉:“万一那玩意儿直接把碑吞了?上回仓库那面墙,说没就没。”他指尖敲着腰间的对讲机,声音发闷。
沈默把笔记本摊在蜡模旁,翻到画满箭头的那页:“它的规则是修正,不是毁灭。就像你看见错别字会改,不会烧书。”他指着纸上的“此处有错,勿改”六个字,“这是个悖论——如果它要修正,就得先承认‘错’存在;可它修正了,就违背‘勿改’的指令。它的逻辑链会卡死。”
苏晚萤站在棚子门口,阳光从她背后漏进来,在她发梢镀了层金。
她望着蜡模上“苏晚萤”三个字,最后一笔刻意上挑,像只倔强的小钩子。
“林修的残稿里写过,”她声音轻,却清晰,“‘文字是活物的壳,太完美的壳,装不下活物。’”
沈默的目光扫过她的指尖——昨天凌晨,监控里焦痕与掌纹重合的画面还在眼前闪。
他伸手碰了碰蜡模上的“萤”字,触感微凉:“所以需要活的壳。”
小舟突然动了。
这个总沉默的聋哑青年跪坐在蜡模另一侧,双手像在揉一团看不见的泥。
他的手指很慢,拇指与食指相触,再缓缓分开,像是在“写”一个“错”字。
沈默注意到他的白手套内层渐渐洇出湿痕,从指根漫到指尖,像文字在手套里呼吸。
“他在干吗?”阿黄凑过来。
“他在‘刻’铭文。”苏晚萤蹲下去,指尖轻轻跟着小舟的手势移动,“他的感知不是用眼睛,是用皮肤。那些字要先在他身体里‘活’过,才能刻进石头里。”
小舟的手停在“错误是记忆的褶皱”那句,指腹突然抽搐两下。
沈默凑近,看见手套掌心的汗渍里浮起淡青色纹路——和苏晚萤掌纹的走向分毫不差。
“好了。”周工用刷子扫去蜡屑,刻刀在模子边缘敲了三下,“子时立碑,月光要正照碑面。”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沾着石粉,“这碑要是成了,我得去给师父上柱香——他教了一辈子刻字,没想到最有用的是那句‘刻错比刻对难’。”
立碑当夜的月光白得刺眼。
沈默抱着煤油灯站在碑前,灯焰在风里晃,把“苏晚萤”三个字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三只歪歪扭扭的蝴蝶。
周工和阿黄合力把碑身竖起时,他听见石头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某种古老的叹息。
“放!”阿黄喊了一嗓子,碑底砸进预先挖好的坑,震得脚面发麻。
温度在此时骤降。
沈默的后颈先起了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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