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好人也会咬人
第128章 好人也会咬人 (第1/2页)清晨五点半,肖锋在宿舍里对着镜子系领带。
蓝白条纹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松了,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针线包——这是母亲临走前塞给他的,说基层干部穿得精神,老百姓才愿意掏心窝。
指尖碰到针尾那圈红绳时,他想起昨夜赵伯的旧笔记本里夹着的褪色合影:
二十年前财政所小院,王桂芳扎着麻花辫站在最前排,赵伯举着算盘笑得眼角堆起褶子,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她辫梢的蓝丝带上跳动,像一串未拨完的算盘珠。
“该见光了。”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了句,把赵伯的手绘地图折成巴掌大的方块,塞进西装内袋。
布料摩擦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那红圈标记的“宏远劳务公司”正贴着心跳的位置。
镇政府大楼的走廊还浸在晨雾里,湿冷的空气裹着石墙的霉味扑在脸上。
肖锋的皮鞋声在空荡的大理石地面敲出脆响,每一步都像在测试寂静的厚度。
晨光从尽头的窗缝斜切进来,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游,像未归档的账目在无声翻动。
经过公示栏时,他瞥见新贴的《临时聘用人员转正评分细则》,最下面一行加粗的“如实反映问题可加二十分”被阳光镀了层金边——
那是小吴昨晚加班赶出来的,纸面还残留着打印机的余温,张强的口供就压在文件柜最底层,像一块沉底的铅。
王桂芳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抬手敲门时,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茶香,混着一丝旧纸张的微潮。
“肖书记早。”王桂芳的声音从门里飘出来,比平时多了几分生硬,像生锈的算盘珠卡在了档上。
她坐在办公桌后,藏青色西装扣得整整齐齐,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帽——
那是肖锋观察了半个月的习惯,每次她紧张时,钢笔帽都会留下月牙形的压痕,指甲边缘泛着干涩的白。
肖锋没坐待客椅,而是走到她对面,从公文包里取出那本泛黄的笔记本。
封皮边缘的磨损和赵伯的旧账本如出一辙,翻开第二页,右下角有个用红笔圈起的特殊符号:
圆圈套三角,三角尖朝下,墨迹边缘微微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赵师傅让我问问,您还记得这个吗?”他把笔记本轻轻推过去,指腹压在符号上,纸面粗糙的触感刮过皮肤。
王桂芳的手指刚碰到纸页就抖了一下,像被静电刺中。
肖锋看见她喉结动了动,眼尾的细纹突然绷直——
那是他在李婶提供的监控里见过的表情,每次青藤会马仔来财政所时,她都是这副模样,连呼吸都屏成一条细线。
“不记得了。”她把笔记本推回来,钢笔帽在桌面敲出“嗒嗒”声,像倒计时的秒针,“肖书记大清早来聊这个?”
肖锋没接话,从内袋抽出地图摊开。
红色标记的“宏远劳务公司”正好对着王桂芳的视线,他注意到她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上周三晚八点,张强蹲在米缸巷时,王桂芳让他盯着赵伯的方向。
“赵师傅说,这符号是您刚入职时他教的备用金标记法。”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说家常,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边缘,“那时候您总把算盘珠拨得噼啪响,说要做全镇最干净的会计。”
王桂芳的手指突然攥紧钢笔,笔帽“咔”地裂了条缝,细小的塑料碎片溅落在桌角。
肖锋看见她耳尖泛起薄红,那是被戳中旧时光的慌乱——
赵伯的旧笔记本里夹着她当年的入职日记,第一页写着:“要做像赵师傅那样的会计,把每分钱都算得明明白白。”字迹清秀,墨色已淡,像被反复摩挲过千百遍。
“肖书记查账查到二十年前了?”她扯了扯嘴角,可眼底的动摇没瞒过他,像水面下晃动的倒影。
肖锋弯腰拾起滚到脚边的钢笔帽,裂缝里露出半截褪色的蓝丝带——
和赵伯笔记本里那张合影上,王桂芳辫梢的丝带颜色一模一样,丝线边缘已经起毛,像被岁月咬过一口。
“我来,是想问您还记不记得,”他把钢笔轻轻放回她手边,金属笔身冰凉,“当年您为什么考会计证?”
王桂芳的手突然抖得厉害,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歪扭的墨痕,像一道未愈的伤。
肖锋转身要走时,听见她低低说了句:“当年我娘生病,是赵师傅垫的住院费。”声音轻得像风吹过账本的页角。
走廊里的阳光终于漫进来,暖意爬上他的肩头。
肖锋摸出手机看时间——七点五十八分,比计划早了两分钟。
上午九点半,镇政府大会议室的投影仪亮起时,苏绾的白衬衫在蓝光里泛着冷光,袖口扣子绷得发紧。
“这是《村级资金流动热力图》。”她的指尖点在投影屏上,七个鲜红的圆点像七把火,“标注的是近三年资金异常流动超过阈值的合作社。”
后排传来嗤笑:“苏局长,这数据准吗?我们合作社可清白得很。”
苏绾转身看向说话的人——是宏远劳务的马经理,青藤会安插在镇里的钉子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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