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卑微的武将
第296章 卑微的武将 (第1/2页)光幕画面清晰,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头发堵的憋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肃杀的官道,积雪未融,映着冬日惨淡的天光。
一个身材魁梧、身着明光铠甲的武将,正对着一个身着三品孔雀补服的文官,深深地弯下腰去,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恭谨到近乎卑微的揖礼。
武将的甲胄在光线下反射着寒芒,头盔下的鬓角已见霜白,那张饱经风沙的脸上,每一道沟壑都刻着疆场的粗粝,此刻却堆满了小心翼翼的笑意。
而那三品文官,身形微胖,面皮白净,只微微侧着身子,用眼角余光瞥着行礼的武将,鼻孔几乎要仰到天上去。
他随意地抬了抬手,敷衍地虚扶了一下,嘴唇翕动,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神情淡漠,仿佛眼前行礼的不是一位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将,而是一个不识趣挡了路的仆役。
辽东总兵李成梁。一行小字悄然浮现于光幕角落。
“呵……”奉天殿武将班列里,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嗤笑。这笑声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广场上紧绷的寂静。
永昌侯蓝玉抱着胳膊,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锋,死死钉在李成梁那弯下去的脊梁上:“辽东总兵?守国门的大将?就这?给个三品文官行礼行得跟孙子似的?”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战场淬炼出的煞气,在勋贵武将们的心头炸开。
常升、傅友德等人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们早知土木堡之后勋贵势微,可亲眼见到一百多年后,连镇守一方、手握实权的总兵都成了这般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荒谬感直冲顶门。
画面并未给洪武勋贵们太多消化愤怒的时间,倏然一转。
场景切换至一处更为富丽堂皇的殿宇廊下,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炫目的金光。
依旧是那个魁梧的辽东总兵李成梁。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一位身着华丽蟒袍、面白无须、气质阴柔的中年太监——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
李成梁的姿态依旧放得极低,直接跪地磕头作揖,脸上堆砌的笑容甚至比面对那三品文官时更加“真诚”几分。
冯保倒是显得比那文官“和蔼”许多。
他脸上挂着标准的、如同面具般的微笑,微微颔首,甚至伸出手虚虚扶了一下李成梁的手臂,动作显得颇为“体恤”。
然而,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仿佛在打量一件有趣的、可以利用的器物。
那份骨子里透出的、对武人根深蒂固的轻蔑,如同阴冷的毒蛇,透过光幕,清晰地传递到洪武君臣眼中。
“哈!”蓝玉猛地一拍大腿,怒极反笑,声音如同闷雷滚过,“老子算是看明白了!在那些后辈眼里,咱们这些提脑袋卖命的丘八,在文官面前是孙子,在太监面前……连孙子都不如!就是个玩意儿!”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一张张同样憋屈愤怒的武将面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咆哮的质问,
“熊样!都他妈是这副熊样!那要是蒙古鞑子的铁蹄真踏破了边墙,你们说,这些见了文官太监骨头都软了的‘总兵’们,还能指望他们顶个屁用?!靠他们跪着把鞑子求走吗?!”
这赤裸裸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心上,奉天殿前一片死寂,连那些平日里倨傲的文官,此刻也微微变色,不敢直视勋贵们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天幕似乎嫌这刺激还不够猛烈,画面再次流转。这一次,光影变得柔和,却透着一股更深的寒意。
地点换成了京城一处深宅大院的后门。
夜色初临,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昏黄暧昧的圈。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正是曾在东南沿海打得倭寇闻风丧胆的戚继光!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将领,鬓角同样染了风霜,身着太子少保的袍服,身形依旧挺拔,眉宇间却沉淀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与谨慎。
此刻,这位威震东南的戚少保,怀里抱着一个沉甸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锦盒,正小心翼翼地侧身,从一扇不起眼的角门闪入府邸。
那扇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他和他怀中的“心意”一同吞没在深宅的阴影里。门楣上高悬的灯笼,照亮了匾额上的两个大字——张府。
“又是他!”龙椅之上,朱元璋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微微前倾,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了龙袍!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云。
戚继光,这个被天幕反复提及的“未来名将”,此刻抱着重礼、如同做贼般潜入当朝次辅的府邸,这景象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中了朱元璋心底最深的恐惧!
“能打仗……太能打仗了!”
朱元璋的喉结上下滚动,低沉的、只有近旁马皇后才能勉强听清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牙缝里嘶嘶作响,
“打倭寇,是条好狗!可狗太能咬人,主人就该睡不着了!”
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刘伯温的“病故”,胡惟庸的九族尽诛,李善长此刻昏迷不醒的惨状……还有那个虽未动手,却早已被他在心底判了“死刑”的徐达!
他打下这江山,最怕的就是这些能征善战、能治理天下的“大才”!太子朱标仁厚,若继位,徐达这等功高震主的老帅,必须死!
若……若是老四(朱棣)……那更不能留!
徐达一家子短命,倒是省了他不少心……
可这戚继光,从嘉靖、隆庆一直到万历,显然活得好好的,还学会了钻营!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决绝,在朱元璋眼中凝聚。此子,绝不可留!
光幕无视洪武大帝翻涌的杀心,将镜头推进了张府温暖如春、陈设雅致的花厅。
内阁次辅张居正,一身常服,气度雍容地坐在主位。
戚继光则在下首陪坐,姿态恭敬。
与戚继光几乎同龄的张居正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落在戚继光身上,语气像是长辈关心晚辈,又带着上位者天然的掌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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