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章 啼妆戏子瞒衙役,草包进士闹荒墟
第一卷 第18章 啼妆戏子瞒衙役,草包进士闹荒墟 (第1/2页)沈青棠清晰地感受到陆寒舟掌心因紧张而濡湿的温度,以及那掩饰不住的力道,心想怎么嫁了个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东西,还好还好,没真嫁。
耳边苏黎扮演的“周大丫”一声盖过一声,带着一股子剽悍村妇特有的、能把树上的鸟都惊飞的穿透力。
“俺那可怜的老爹啊!你给那黑心的镖局卖了一辈子的命啊!风吹日晒,饥一顿饱一顿,没享过一天福哇!临了临了,连副囫囵棺材板儿都没挣下啊!就让一把邪火烧得骨头渣子都找不回来啊!丢下我们姐弟几个可怎么活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呐……”
那两个原本在断墙根下歪着打盹儿的差役,被这突如其来、如丧考妣的哭嚎惊得浑身一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破刀扔出去。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差役,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看清奔来的三人那副破败潦倒的扮相,尤其是领头那叉腰骂街、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的泼辣村妇(苏黎),眼神里下意识地就带上了几分嫌恶和想躲开的意味。
“干什么的?!吵吵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官府看管的重地吗?!”年纪大点的差役回过神来,立刻板起脸呵斥,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试图挽回几分官威。
苏黎冲到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才停下,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洪亮:“官爷!官爷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民妇周大丫!这是俺家那不成器的弟弟周舟和他那病秧子婆娘周棠!”她回手一拽,把还在努力把自己缩成鹌鹑的陆寒舟往前踉跄了一步,“俺们是来给俺爹周老实…收尸…不,收点念想来的哇!俺爹在镖局干了一辈子,命都搭进去了哇!”
陆寒舟被拽得差点摔倒,连忙稳住,头埋得更低了,声音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官…官爷…俺们…俺们就想进去……寻、寻几件爹的旧衣裳……回去……立个土包包…烧、烧点纸钱……”他演得太过投入,声音带着真实的哽噎,配上那身破衣烂衫和被苏黎气势压得抬不起头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可怜。
沈青棠适时地配合着发出几声虚弱的、断断续续的咳嗽,身体微微晃了晃,顺势往陆寒舟身上靠了靠,揪着他破袖子口。她低着头,用几乎只有陆寒舟能听见的细弱声音,可怜兮兮地补充:“官爷…行行好!让我们…进去瞅瞅……我们不敢乱动,就捡点爹的破衣烂衫。”
沈青棠这病娇小婆娘的模样做得十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两个差役的目光在她那张即便刻意抹了点锅底灰、却依旧难掩清丽轮廓的脸蛋上停顿了一瞬,又扫过“窝囊”的陆寒舟和那看着就不好惹的“泼妇姐姐”,最后落在了鼓鼓囊囊的破布包袱上。那包袱散发着旧布料和泥土的陈旧味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藏什么值钱“证物”的样子。
老差役眉头皱着,没说话。年轻差役看看同伴,又看看哭得“情真意切”的三人,尤其多看了沈青棠两眼,小声嘀咕:“头儿,看着……怪可怜的,也怪干净的(意思是没什么威胁)。就收拾点破烂,大老远跑一趟,堵着门口哭也不是个事儿……”
苏黎立刻抓住话头,眼泪说来就来,又是“噗通”一声(实际没跪实),拍着大腿干嚎:“官爷是青天大老爷!明白人哇!俺们小老百姓哪敢动官府的宝贝?就是念着给爹留点东西,做儿女的最后一点孝心啊!爹啊!你看见了没?人家官爷心善啊……”嚎得那年轻差役耳朵都嗡嗡响。
老差役被哭得心烦意乱,再看看那破包袱和一脸苦相的三人,也确实不像能掀起风浪的样子。他挥了挥手,语气不耐:“行了行了!别嚎丧了,进去!丑话说前头,不许乱翻!不许去东边正院!只许在你们说的那东南角杂役房那边转悠!动作麻利点!收拾完了赶紧滚蛋!”他特意强调,“只收拾东西!其他的一律不许碰,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哎!哎!谢谢官爷!谢谢青天大老爷!”苏黎立刻收了哭腔,麻利地爬起来,还不忘踹了“弟弟”陆寒舟一脚(力道不轻),“废物!还不快谢过官爷!扶着你婆娘进去!耽误官爷工夫看老娘抽不抽你!”骂得那叫一个顺溜,衔接得天衣无缝。
陆寒舟捂着被踹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还得作揖:“多谢…多谢官爷…”连忙伸手去搀扶仿佛已经咳得快晕过去的沈青棠。
年轻差役赶紧让开道。苏黎又是一通“谢天谢地谢官爷”,这才扭身,风风火火地推搡着陆寒舟和沈青棠,三人互相搀扶着(或者说被苏黎强势裹挟着),朝着那两扇焦黑的大门里走去,走进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死寂无声的废墟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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