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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思过崖枯荣初显

第五章 思过崖枯荣初显 (第1/2页)

“住手!”
  
  那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闷雷碾过百草园湿漉漉的田埂,带着一股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厚重与不容置疑的威严,硬生生切断了王执事鞭梢撕裂空气的尖啸。
  
  鞭影骤然凝固在半空。王执事那张橘子皮般扭曲的脸猛地一僵,浑浊的眼珠里暴怒的火焰瞬间被惊疑取代,甚至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鞭子再也挥不下去,整个人僵在原地,微微侧头,望向声音来处。
  
  孙猴脸上恶毒的快意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便已冻结,化作一片死灰般的惊惶,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旁边的泥地里。
  
  杨恬伏在冰冷的泥泞中,肩头火辣辣的鞭痕灼痛着神经。他艰难地抬起沾满泥污的脸,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角,视野模糊而刺痛。透过睫毛上沉重的泥水,他看到那位在听雨阁下为他敷药的采药老人,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灰旧衣袍,佝偻着背,缓缓从田埂另一头走来。
  
  老人手里依旧提着那个装着草药的竹篮,步子不快,甚至有些蹒跚,但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某种无形的韵律上,让王执事那炼气期的凶戾气势如同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溃散。
  
  “老…老周头?”王执事喉咙干涩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认得这老人,药园深处看守最偏僻几块古药田的老杂役周山,平日里沉默寡言,如同园子里一块长了青苔的石头,无人关注。可此刻,这老石头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力,却让他心头发寒。
  
  周山老人并未理会王执事,浑浊却温润的目光越过他,落在泥地里挣扎欲起的杨恬身上。那目光平和依旧,却仿佛拥有穿透一切的力量,落在杨恬肩头那道新添的鞭痕上,落在他后背被粗布条简单包扎的爪痕上,落在他膝盖处磨破的血口子上,也落进他那双布满血丝,深处却燃着一点不肯熄灭火焰的眼眸里。
  
  “王禄,”周山老人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沙哑温和,却字字清晰,如同山涧溪流冲刷着鹅卵石,“火气,太大了些。”他慢慢走到田埂边,将竹篮轻轻放在地上,动作随意自然,仿佛只是路过歇脚。
  
  王执事脸色一阵青白,握着鞭子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那鞭梢还是无力地垂落下来。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腰下意识地弯了几分:“周…周老哥,您…您怎么到这边来了?这…这小畜生胆大包天,竟敢故意毁坏七星伴月草!这可是丹霞峰点名要的灵药!价值不菲!我…我这是按规矩处置他,以儆效尤啊!”他指着田里狼藉的灵草,试图为自己找回几分道理。
  
  周山老人眼皮微抬,目光淡淡扫过那片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药田,又瞥了一眼旁边眼神躲闪、浑身发抖的孙猴,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牵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洞悉一切、带着淡淡嘲讽的弧度。
  
  “哦?故意毁坏?”周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老头子眼神不济,只看见一个娃娃,一身是伤,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似的。”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重新落在王执事脸上,那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针,刺得王执事心头一悸,“王禄,规矩是规矩,可人心,也得有杆秤。做事太绝,当心秤砣砸了自己的脚。”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像一盆冰水,从王执事头顶浇下。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但在周山老人那看似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所有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来,他猛地想起关于这个老周头的一些极其模糊、甚至被当作无稽之谈的传言……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是…是…周老哥教训的是…”王执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笑,“是我…是我一时气糊涂了,莽撞了…莽撞了…”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噤若寒蝉的孙猴,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化不开。
  
  孙猴被他这一瞪,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头埋得更低了。
  
  周山老人不再看王执事,缓缓弯下腰,对着刚从泥泞里挣扎坐起的杨恬伸出手。那只手粗糙、布满老茧,指缝里还残留着泥土和草屑的痕迹。
  
  “娃娃,起来吧。地上凉。”
  
  杨恬看着眼前这只苍老却有力的手,鼻尖莫名一酸。自踏入这凌云宗,除了听雨阁石阶下那短暂的温暖,他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鞭子、恶毒的嘲讽和无尽的屈辱。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自己那沾满污泥,颤抖地握住了老人的手。
  
  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传来,轻易地将他从泥泞中拉起。那股力量并不霸道,却异常沉稳,仿佛连接着脚下深厚的大地。伤口被牵扯的疼痛依旧存在,但似乎被这股力量抚平了几分。
  
  “谢…谢谢老丈…”杨恬的声音嘶哑干涩。
  
  周山老人摆摆手,浑浊的目光在杨恬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要将他此刻狼狈却倔强的模样刻印下来。“百草园…你暂时待不得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王执事和孙猴耳中,更像是一种宣告。
  
  王执事脸色又是一变,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周山老人从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卷轴。那油布颜色暗沉,边角磨损得厉害,显是有些年头了。他郑重地将其塞进杨恬手中。
  
  “拿着。”老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杨恬能听清,“回去再看。此非凌云宗正法,乃是我早年偶然所得的一卷古法残篇,名曰《枯荣诀》。它不讲灵根优劣,不论灵气多寡,只重一个‘韧’字,如草木经冬,根藏生机,枯中蕴荣。路很苦,或许无大成,但…或能为你点一盏灯,照一照这脚下的泥泞路。”
  
  杨恬浑身一震,只觉得手中的小小卷轴重逾千钧!他猛地抬头,撞进老人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怜悯施舍,只有一种深沉的、对生命本身韧性的期许。他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用力地、死死地攥紧了那油布包裹。
  
  “去吧。”周山老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送别之意,“活着。好好活着。心头的火,别让它灭了。”他重复着昨日听雨阁下的叮嘱,语气更加深沉。
  
  杨恬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卷轴紧紧贴在胸前,仿佛要将这唯一的微光与暖意融入骨血。他不再看脸色铁青的王执事和惊惧的孙猴,拖着依旧疼痛的身体,一步一步,沉默而坚定地朝着落霞坳的方向挪去。夕阳的余晖将他孤独的背影拉得很长,染上一层近乎悲壮的金红。
  
  王执事死死盯着杨恬消失在谷口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张橘子皮似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鬼。周山老人最后那句“百草园待不得了”和那赠书的举动,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这废物,不仅没死,竟还得了那老东西的青眼?凭什么!一股阴毒至极的念头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孙猴!”他猛地扭头,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你,现在就去!给我盯死了他!看他回屋后做什么!特别是…那老东西给了他什么东西!”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还有,去外门弟子居那边,把赵奕赵师兄给我请来!就说…我王禄有要事相商,关乎他能否在内门选拔前再添一笔功劳!”
  
  孙猴被王执事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一个哆嗦,哪里还敢有半点迟疑,连忙点头哈腰:“是!是!弟子这就去!保证盯死那废物!”说罢,像只受惊的老鼠,连滚带爬地朝着落霞坳的方向追去。
  
  ……
  
  落霞坳的石屋,永远是那么阴暗、潮湿,弥漫着劣质油脂、汗臭和霉烂稻草混合的浊气。
  
  杨恬回到这冰冷的“巢穴”时,李壮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硬板床上,鼾声如雷,霸占着本就狭小的空间。杨恬对此早已麻木,他默默走到自己那个角落,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石墙缓缓滑坐在地。后背的鞭伤和爪痕在冰冷石壁的刺激下,疼痛更加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怀中那紧紧攥了一路的油布卷轴取出。油布入手粗糙而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仿佛尘封了漫长的岁月。他一层层,极其缓慢地解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
  
  油布剥落,露出一卷颜色泛黄、边缘毛糙、不知何种兽皮鞣制成的薄薄皮卷。皮卷本身并无光华,反而显得黯淡陈旧,但展开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那不是灵气的波动,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意”——如同深秋荒野上,目睹一株老树在凛冽寒风中倔强地褪尽繁华,枯枝虬结刺向灰蒙天空,然而在那看似死寂的树皮下,又隐隐能感受到一股蛰伏的、等待破土的顽强生机!枯寂与生机,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奇异地交融在一起的气息,萦绕在这卷古旧的兽皮之上。
  
  皮卷首端,以古篆写着三个铁画银钩、力透皮背的大字——《枯荣诀》!
  
  字迹苍劲古拙,一笔一划都带着一种历经风霜的厚重感,仿佛不是写就,而是用岁月和意志生生烙印上去的。
  
  杨恬的心跳骤然加速,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借着破窗纸透入的最后一点微弱天光,凝神向卷中看去。
  
  开篇既无华丽辞藻,亦无玄奥引言,只有一段直指本源的平实记述:
  
  “天地生万物,草木最知机。春发夏荣,秋敛冬藏,此乃天道循环,非人力可强。然草木之性,尤有可鉴者:其根深扎于厚土,纵烈火焚其枝叶,雷霆断其躯干,冰霜冻其生机,其根不死,其意不灭。待得春雷一响,地气回暖,枯槁之躯亦能萌发新绿,此谓枯中蕴荣,死地藏生。”
  
  “吾观此理,穷百年之功,以身为炉,以命为柴,熬炼此道。不汲天地之灵气,不夺日月之精华,唯求一‘韧’字。韧者,非刚非强,乃百折而不屈,千磨而愈坚。如蒲苇之韧丝,虽柔弱而狂风难折;如古藤之虬筋,历岁月而盘石愈牢……”
  
  “引气?何须引?身即天地之微尘,心即万物之感应。痛楚加身,是为罡风砺骨;绝望蚀心,是为寒霜淬魂。纳此万般磨砺于丹田,熬之,炼之,如百草熬膏,千锤锻铁。熬去浮华躁气,炼出不灭真性。此气生,非自外来,实由内生,源于血肉筋骨之极痛,起于神魂意志之不屈……”
  
  “此道极险,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稍有不慎,心神失守,则熬炼反成焚火,丹田化为焦土,神魂永堕枯寂。然,若心志如磐,熬过九死,此内生之气虽微若星火,其性却韧如龙筋,生生不息,枯荣轮转,自成天地……”
  
  文字并不艰深,却字字千钧,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在杨恬的心上!没有凌云宗正统引气法门的清灵飘逸,没有沟通天地灵气的玄妙感应,有的只是赤裸裸的、近乎自虐的残酷熬炼!将加诸于身的痛苦、绝望、磨难,视为淬炼自身的“资粮”,如同锻造精铁般,用苦难的烈火去熬,用绝望的重锤去炼,硬生生从血肉骨髓、神魂意志的极限痛苦中,榨取出那一点名为“韧”的微末生机!
  
  这哪里是修仙法门?这分明是一条通往力量的血肉荆棘之路!每一步都踏在痛苦与毁灭的边缘!
  
  杨恬的呼吸变得粗重,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丹田的位置,昨夜引气反噬那焚身裂魂般的剧痛记忆犹新。按照这《枯荣诀》所言,那非但不是失败,反而是……“罡风砺骨”的开始?只是他当时心志不坚,未能熬住,险些走火入魔?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近乎战栗的兴奋!这条路,太契合他了!他有什么?没有优渥的根骨,没有丰沛的灵气,有的只是这凌云宗底层源源不断的欺凌、压榨和深入骨髓的痛楚!这些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在这《枯荣诀》中,竟成了修行的“资粮”!
  
  他眼中那点微弱的火种,在《枯荣诀》残酷而直白的道路指引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决绝!这火,带着一种焚尽自身也要照亮前路的疯狂!
  
  他迫不及待地往下看,试图找到具体的行功法门。然而,卷轴的后半部分,字迹却变得模糊不清,大片大片的墨迹被水渍或污迹晕染,兽皮本身也出现了多处撕裂破损。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零散的词句:
  
  “…意守…丹田…如老树…盘根…纳万般…蚀骨…痛…为薪柴…”
  
  “…引…内灼…焚…杂质…锻…真性…”
  
  “…枯意…流转…伤处…生机…自…萌…”
  
  “…九转…熬心…关隘…切记…不可…强…求速…”
  
  最关键的行功路线、具体的意念引导、如何将“痛楚”转化为“薪柴”、如何控制那“内灼之火”不至于焚毁自身……这些核心的细节,几乎完全湮灭在岁月的侵蚀和兽皮的破损之中!只留下一些语焉不详的指引和触目惊心的警示。
  
  这《枯荣诀》,竟是一卷残缺得几乎无法修炼的残篇!
  
  杨恬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从狂热的峰顶瞬间跌入冰冷的谷底。巨大的失落感几乎将他淹没。希望刚刚燃起,就被这残酷的现实当头浇灭。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失落中,他脑海中却猛然闪过清虚长老在听雨阁上的话语:“引气如水行舟,重在顺势而为……贵在持之以恒,水滴石穿!”也闪过周山老人递给他卷轴时那深沉的目光:“路很苦,或许无大成,但…或能为你点一盏灯……”
  
  这点微光,与手中残卷开篇那“枯中蕴荣”的坚韧意境,悄然重合。
  
  残缺…又如何?无路…又如何?
  
  他本就一无所有,身处绝境!这卷残篇,至少为他指明了一个方向——一个将苦难踩在脚下,于绝望深渊中硬生生凿出一条血路的方向!哪怕前方是万丈悬崖,他也要用这残破的法门,用这满身的伤痛,去搏那一线微乎其微的生机!
  
  杨恬猛地攥紧了手中残破的兽皮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的失落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厉所取代。没有路,就用这残卷当火把,烧出一条路!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纠结于卷轴的破损,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到开篇那段完整的“枯荣之理”和那些零散的字句之中,试图从中捕捉那“韧”字真意,体悟那“枯中蕴荣”的意境。
  
  他闭上眼,背靠冰冷的石墙,努力摒弃杂念。意念沉入丹田那片昨夜被反噬撕裂、此刻依旧空荡死寂的虚空。按照残卷中“意守丹田,如老树盘根”的指引,想象自己的意识如同古树虬结的根须,深深扎入丹田这片“厚土”之中,牢牢稳固,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渐渐地,白日里遭受的种种——
  
  王执事刻毒的咒骂、孙猴的陷害与侮辱、鞭子抽在肩头的火辣、后背爪痕的撕裂痛、膝盖伤口的尖锐、以及心中那滔天的屈辱和不甘……这些纷繁的“痛楚”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啃噬着他的神经,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若是昨夜之前,这些杂念足以让他心神崩溃,引气反噬。但此刻,在《枯荣诀》“纳万般蚀骨痛为薪柴”的指引下,在清虚长老“顺势而为”的点拨下,杨恬心中猛地生出一股狠劲!
  
  来吧!都来吧!
  
  他不再抗拒这些痛苦的杂念,反而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主动引导这些纷乱的“痛楚”意念,如同引导着无数条细小的、带着荆棘的溪流,朝着丹田那片死寂的虚空汇聚而去!
  
  意念沉入丹田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内部的灼热感猛地炸开!不同于昨夜引气反噬时那狂暴焚毁一切的剧痛,这次的灼热更加内敛,更加“集中”,仿佛丹田深处凭空点燃了一座微型的熔炉!
  
  那些汇聚而来的“痛楚”意念,便是投入这熔炉的第一批“薪柴”!
  
  “呃啊……”杨恬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额头青筋瞬间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滚落。那灼烧感如此真实,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架在文火上缓缓炙烤!
  
  痛苦!难以忍受的痛苦!
  
  然而,就在这焚身般的痛苦核心,在那意念熔炉的底部,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枯寂气息的“气感”,极其艰难地、如同熬炼出的第一滴滚烫油脂般,悄然滋生出来!
  
  微弱,却无比真实地存在着!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在痛苦的火焰中顽强地凝聚,不增不减,不屈不挠!
  
  成了!真的成了!虽然痛苦万分,虽然那丝气感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这第一步,他踏出去了!
  
  巨大的喜悦混合着剧烈的痛楚冲击着杨恬的神经,让他几乎心神失守。他猛地想起残卷中“切记不可强求速成”、“熬炼反成入魔”的警示,心头警铃大作!他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贪功冒进,只是死死守住丹田那点微弱的“枯荣之气”,用意念小心翼翼地护持着它,如同守护着暴风雪中唯一的火种,让它在痛苦的熔炉中缓缓蕴养壮大。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守护的专注中缓缓流逝。
  
  窗外,夜色已浓如泼墨。落霞坳死寂一片,只有远处不知名的夜枭发出几声凄厉的啼叫。
  
  石屋的门轴,就在此时,发出了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吱呀”声。一道瘦小如猴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贴着门缝滑了进来。正是孙猴!
  
  他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借着破窗透入的惨淡月光,死死盯着墙角那个盘膝而坐、浑身微微颤抖、额头汗如雨下的身影。杨恬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明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脸上肌肉都在抽搐,周身却隐隐散发着一股微弱而奇异的“气”的波动!那波动极其隐晦,带着一种枯寂与生机交织的奇异感觉。
  
  孙猴的心脏狂跳起来。那老东西给的卷轴!一定是那卷轴!这废物,竟然真的在修炼?而且看这样子…似乎…有点门道?!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噬咬着他的心,嫉妒和怨毒几乎要冲破胸膛!凭什么!一个根骨劣等的废物,凭什么能得到这种机缘?!他眼中凶光一闪,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没过多久,几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石屋门外。
  
  “赵师兄,就是这里!那废物就在里面!我看得真真的,他不知在练什么邪门歪道,浑身冒邪气!”孙猴谄媚又带着恶毒的声音压得极低。
  
  “哼,根骨劣等的废物,也配染指修行?王禄那老货说得没错,此子心术不正,留着迟早是祸害!”一个冰冷倨傲的年轻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正是白日里王执事让孙猴去请的外门精英弟子,赵奕!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一只穿着精致云纹软靴的脚粗暴地踹开,重重撞在石墙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屋内的死寂被瞬间打破。角落里,杨恬猛地睁开双眼!丹田深处那点刚刚凝聚、还在痛苦熔炉中蕴养的微弱“枯荣之气”,如同受惊的游鱼,骤然溃散!一股强烈的反噬之力逆冲而上,狠狠撞在胸腹之间!
  
  “噗——!”杨恬眼前一黑,身体剧震,一口滚烫的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猩红的血点溅落在冰冷的地面和残破的兽皮卷上,触目惊心!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哟!废物就是废物,练个功都能把自己练吐血?啧啧啧,真是活久见!”赵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外惨淡的月光。
  
  他身材挺拔,穿着一身崭新的外门精英弟子服饰,腰间悬着玉佩,面容算得上俊朗,但眉宇间那股居高临下的倨傲和阴鸷,却将那份俊朗破坏殆尽。他双手负在身后,如同巡视领地的王侯,看着墙角吐血的杨恬,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快意。
  
  王执事那矮胖的身影紧跟着赵奕挤了进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假笑,看着杨恬吐血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解气。孙猴则像条哈巴狗一样缩在王执事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杨恬的惨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赵师兄,您看,我没说错吧?这小子得了那老东西给的邪门东西,就敢私自修炼,还把自己练成这副鬼样子!这要是走火入魔伤了其他弟子,或是引来什么邪祟,可怎么得了!”王执事添油加醋地煽风点火。
  
  赵奕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扫过杨恬嘴角的血迹,最终落在他手中紧攥着的那卷染血的残破兽皮卷上,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逝。他慢条斯理地向前踱了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墙角的杨恬,声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杨恬?根骨劣等,不思安分守己,竟敢私藏邪法,暗中修炼,图谋不轨!按我凌云宗门规,此乃大忌!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山门;重则…打入死牢,魂飞魄散!”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满意地看着杨恬因失血和反噬而更加惨白的脸。
  
  “赵师兄!赵师兄明鉴啊!”王执事立刻接口,指着杨恬,唾沫横飞,“这小子心思歹毒,不仅私炼邪法,今日还故意毁坏了大片七星伴月草!那可是丹霞峰急需的灵药!罪加一等!我看,就该按最重的来!废了他!让他再也不能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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