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破釜沉舟!
第二百八十章 破釜沉舟! (第1/2页)日薄西山,余晖脉脉。
昭文殿。
“呼!”
上好的龙凤团,味淡回甘,润冽沁脾,自有一股贡茶的独特滋味。
江昭浅呷一口,淡淡向下望去。
自其以下,王安石、吕惠卿二人,一左一右,皆是束手肃坐。
至于王安国,却是并未受到传见。
一方面,王安国官位太低,不影响大局。
这并非是轻蔑,而是事实。
王安国,就是不重要!
事实上,无论是江昭,亦或是其他几位内阁大学士,潜意识中定义的“变法集团内斗”指的其实都是涉及三品以上大员的争斗,也就是涉及变法集团的核心成员、核心执行者的争斗。
至于其他人的争斗?
老实说,不重要!
自古及今,但凡有人,就会有江湖。
宦海为官,就重在一个“斗”字。
无论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亦或是无名无姓的小人物,争斗都是常态。
这是无法避免的问题。
区别就在于,三品以上的紫袍大员都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影响力,有门生、有故吏、有政治同盟,且代表着相当一批人的利益。
这也就使得,一旦三品以上的紫袍大员斗起来,就非常可能相互“呼朋唤友”,渐渐演变为大规模的争斗。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脆弱的变法集团内部分裂。
也因此,上位者必须得以“碾压式”的强权政治约束变法集团的核心成员、核心执行者,并将矛头对准反对者,树立同仇敌忾的政治立场。
也即,内斗不行,但斗争行!
这也是为何不能让王安石、吕惠卿二人内斗的缘故。
至于一些无名无姓的五六品、七八品的小官,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就实际而言,小官小吏根本就没有干或不干的权力,也没有反对政令的资格。
上头的政令是“一”,小官小吏唯有老老实实的跟着政策走,正一品大员,乃至于官家钦定的政策,区区五六品、七八品的小官,绝对不敢公开说“二”。
小官小吏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政治立场。
主要在于,政治立场与治政理念有关。
一旦涉及治政理念,肯定就涉及了“如何治理天下”这一话题。
如何治理天下!
这一话题,太过“高大上”。
没有三品,根本没机会考虑!
也因此,五六品、七八品的小官的内斗影响不大。
无论变法与否,小官小吏都是一样在斗。
上位者要做的,就是营造较好的政治生态,使得能者上、庸者下即可。
核心成员予以约束,非核心成员营造政治生态。
如此,自可让变法集团拧成一股绳,内部达成意见一致。
王安国影响力太小,官位太低。
若非是王安石的弟弟,其名字甚至都不太可能入几位内阁大学士的耳朵,自是没必要传见,徒然浪费时间。
另一方面,王安国有可能是“搅屎棍”。
从吕惠卿上呈的弹劾文书中可知,王安国非常有可能是王安石、吕惠卿二人内斗的导火索。
否则,吕惠卿断然没必要单独弹劾区区一六品小官。
既是如此,那就更是没必要传见。
特地传见王安石、吕惠卿二人,江昭隐隐也有让两人“说和”的意思。
要是有误会,解开就行。
可一旦王安国也在场,反而不太方便,未免有可能坏事。
“说一说吧,为何斗了起来?”弹劾文书拾在手中,江昭注目于二人。
王安石还是老样子。
面庞方正,肤色黝黑,身材魁梧,目光锐利,但却面垢不洗,头发蓬乱,形象较为邋遢。
相形之下,吕惠卿的形象就要好上不少。
时年四十岁,身形肖瘦,两鬓微白,蓄有短须,一脸的严肃,不苟言笑。
就外貌、气质来说,算得上是典型的“外恭内肃”型人格。
仅是一观,就可给人一种“修养上佳”、“能办好事”的感觉。
一声诘问,自带大相公掌权天下的压迫感。
就连空气,亦似是凝固了几分,让人下意识的心头发慌。
王安石、吕惠卿二人相视一眼。
“吉甫。”
王安石垂手抚膝,沉吟着,一脸的不解:“以你我二人的关系,为何至此啊?”
实际上,王安石、吕惠卿二人的关系并不差。
甚至,都算得上“亲密”。
二人相识已久,政见一致,可谓志同道合。
就平常而言,也没少煮茶论道,交流关于变法的理解。
如今,慕然被人告知遭到弹劾,王安石自是有些茫然。
吕惠卿抚了抚胡须,目光微眯,说道:“大相公或可将文书示于介甫。”
大相公为何传见二人,吕惠卿可谓一清二楚。
不过,冷静一想,贸然上奏弹劾的确是有点冲动。
难得有了把话说开的机会,吕惠卿自然也是老实配合。
江昭淡淡一望,抿了口清茶,文书传了下去。
王安石拾着文书,粗略扫了几眼。
弹劾的内容并不繁杂,主要就两点:
一,弹劾王安国诋毁新政,可能有结党营私之嫌。
二、弹劾王安石变法之心不坚,教弟无方,不宜继续掌权。
表面上是两件事,实际上核心就一点——王安国有问题!
“这”
王安石一怔。
教弟无方?
老实说,关于弹劾的罪名,他想过很多种可能。
凡宦海为官,或多或少都有黑点,这一点谁也无法避免。
可谁承想,竟会是“变法之心不坚”?
他,王安石,变法之心不坚?
不痛不痒,不轻不重!
“哼!”
吕惠卿冷哼一声,两手一摊,严肃道:“介甫,难得受到大相公传见,借此机会,吕某干脆就把话说开。”
“你也莫怪吕某说话难听。”
“吉甫大可直言。”王安石面上一肃。
“你弟弟王安国,不是好人啊!”
吕惠卿黑着脸,沉声道:“作为你王安石的弟弟,他王安国竟是持中立态度,更是不时与一些反对者走到一起,口出诋毁之言。”
“这,难道不是对官家,对大相公,对变法者的背叛吗?”
王安石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这一点,吕惠卿说的没问题。
关于弟弟变法的立场问题,他有过察觉。
可以说,但凡不是他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的某些“惊天言论”,起码得是下狱流放程度。
要问为何如此?
也不难猜!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见识太过浅薄,太过片面,也就是俗称的“半桶水”。
这也不稀奇。
毕竟,王安国是熙丰元年的进士。
彼时,其兄长王安石是副主考官,王安国自然也就是考的别头试。
十中取三,说是“包过”也半分不假。
“还望吉甫直言不讳。”王安石郑重道。
“非但如此,他还敢挑拨你我二人的关系。”
吕惠卿面色一沉,气愤道:“他妈的!”
“熙丰三年,八月初一。你我二人月下论道。”
“那小崽种,他竟然说吕某是谄媚奸猾之辈.”
吕惠卿喋喋不休,一副积怨已久的样子,吐起了苦水。
王安石不时点头,亦或是满是歉意的愧疚两句。
江昭端着茶水,默默吃瓜。
约莫一炷香左右。
“王介甫,你说说究竟是谁对谁错?!”吕惠卿一拍木椅,一脸的愤懑。
“这”
王安石果断起身,郑重躬身一礼道:“吉甫,王安石对不住你!”
“这其中,实是安石疏忽大意,教导无方。”
吕惠卿冷哼一声,怒意未消,却也颇有修养的起身,持手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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