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血祭
夜澜血祭 (第1/2页)大盛朝
大盛朝永熙十九年腊月三十,盛京的夜空被璀璨烟火染得绚烂。
除夕夜,街巷张灯结彩,檐角的街灯宛如繁星洒落,映照着人们笑靥如花。集市中,糖葫芦的甜香丝丝缕缕地飘散,孩童们举着灯笼,如欢快的小鹿般穿梭在人群间,清脆的笑声与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交织成曲。家家户户的窗棂透出暖融融的光,包饺子的欢声笑语混着春晚的钟响,弥漫在空气中,一片祥和热闹,平凡而简单的幸福在这夜尽情绽放。
然而,这世间的热闹似乎都被隔绝在了宫墙之外。宫墙内,盛京的细雪如愁绪般纷飞,禁卫军森严地排列在墙头,三层的阵势透着冰冷的肃杀。他们的弓弦拉成满月,箭矢带着凌厉的呼啸,如雨点般倾泄向宫道。
一队身着皮甲的卫军,原本护送着物资往冷宫行进,却在这寂静的夜里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埋伏。他们甚至来不及将盾牌完全举起,便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一个接一个地栽倒在皑皑雪地上。鲜血迅速蔓延,将青砖染成触目惊心的红,那殷红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惨烈。
领头的玄衣汉子,背上插着两支箭,宛如被钉上苦难十字架的勇士。他手中的刀已布满缺口,每一道痕迹都是浴血奋战的证明,血珠子顺着刀尖滴落,在雪地上晕染开一朵朵凄艳的花。他的左臂中箭,失去了力量,却用右肩硬生生地扛住禁卫军的长矛。每前进一步,靴底便在血与雪的混合中打滑,留下一道道歪歪斜斜的血印,似是他不屈的挣扎。
不远处,那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许温瑜,被几个太监死死架着。她鬓角的簪子歪了,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脸颊,脸上满是泪痕。她拼命地朝着玄衣汉子摇头,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无法阻挡她对他的担忧。
玄衣汉子,玄北澈,咬碎了后槽牙,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哪怕此时只能爬行,他也发誓要来到她的身边。禁卫军的刀再次砍来,他侧身用刀柄奋力磕开,刀刃却在他胸口划开一道狰狞的口子,剧痛袭来,眼前瞬间发黑。但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许温瑜被拽得踉跄的身影,一股狠劲从心底涌起,他反手将刀掷出,趁着对方躲避的间隙,如困兽般猛地扑向那圈禁卫军。
雪地上,尸体横陈,兵器散落。玄北澈一个踉跄,跪倒在地,锋利的兵器划破他的肌肤,鲜血汩汩流出。可他硬是用刀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离许温瑜还有三步远时,一支箭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他却露出了疯狂而决然的笑,只要再冲过这三步,他就能触碰到她的手,就能护她周全。
许温瑜满脸泪痕,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玄北澈,你赶紧走啊……赶紧走,不用管我……你快走啊…”她的声音被寒风吹散,带着无尽的悲怆。她深知,今日的除夕夜宫宴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而她就是那引他入局的诱饵,是要将他彻底铲除的陷阱。他如此聪慧,怎会不知这一切?可他为何还是来了,为何要自寻死路?
就在这一瞬间,许温瑜的哭声戛然而止,如被扼住喉咙的夜莺。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支箭从自己这边射出,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直地射向玄北澈的胸口。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静止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的厮杀声、脚步声、兵器碰撞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眼前的一切如同被浸泡在水里,缓慢而又残酷。只见玄北澈身体猛地一震,踉跄了半步,手掌下意识地按在胸口,指缝间立刻洇出暗红的血。他嘴角咧开,一大口鲜血顺着下巴滴落,砸在雪地上,将洁白的雪染成紫黑色。
然而,他没有倒下。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宛如扭曲的虬龙,剑尖深深扎进青砖缝里,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的膝盖微微打颤,却倔强地一点点往下压,仿佛在与命运进行着一场惨烈的较量。每往前挪一步,靴底就擦着地面拖出刺耳的响声,似是生命流逝的哀歌。
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死死地盯着许温瑜,那目光仿佛将浑身的力气都凝聚其中。哪怕胸口的血如泉涌般浸透了衣襟,哪怕剑尖在地上划出半尺长的火星子,他也要朝着她走去,一步一步,坚定而又蹒跚。
许温瑜脑子一片空白,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手肘猛地往后撞在架着她的老太监肚子上。那太监惨叫一声,松开了手。她趁机转身,指甲狠狠地掐进另一个太监抓着她胳膊的手心里,疼得对方一哆嗦,她踉跄着往前扑去,裙摆被雪水浸透,险些摔倒在地。
“玄北澈!”她的喉咙像被烈火灼烧,声音嘶哑而又破碎。踉跄着跑到他跟前时,他正用剑撑着地面,缓缓往下跪。她膝盖一软,跟着跪在碎砖上,尖锐的碎砖刺痛了膝盖,她却浑然不觉。她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他身上的血热乎乎的,瞬间蹭了她满手,可她毫不在意,胳膊用力环住他,想要将他紧紧护在怀里。
玄北澈身子晃了晃,抬起头,看着许温瑜,想要说些什么,嘴角却又渗出丝丝血迹。许温瑜的手刚按上他的心口,便被那滚烫的血烫得一颤。那血混着碎冰碴的凉意,从指缝间汩汩往外涌,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手腕流淌,眨眼间就将她的月白中衣洇出大片暗红。她颤抖着手,想要撕开他的衣襟查看伤口,可布料早已被血黏在皮肉上,指尖刚碰到,玄北澈便闷哼一声,喉间咳出的血沫溅在她手背上。
“别、别慌……”玄北澈的气音微弱而颤抖,却还强撑着抬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指尖刚碰到她的下巴,便无力地垂落。许温瑜拼命摇头,指甲几乎掐进他胸口的伤口,可那血如决堤的洪水般,根本止不住。鲜血顺着她掌心的纹路往袖口灌,很快浸透了整条小臂,连膝头跪着的雪地都被染成了暗紫色。她这才看清,他左胸的箭伤被方才的拼杀扯得翻卷,箭头怕是还嵌在肋骨里,每喘一口气,就有血泡从伤口冒出来,沾得她掌心全是黏腻的血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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