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天下雄镇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天下雄镇 (第2/2页)但他们也最糊涂,最让刘承宗生气的,是那个被刺死的什长,连坐惩罚其长官参将马科、千总李逢吉在城里领鞭子——战时饮酒,饮的还是敌人的酒。
这不是找死吗?
其他的部队,徐勇、刘芳名、马献图、周清、惠登相,乃至更小股的张天禄、张天福,军纪都不怎么样,全打红眼了。
干犯军法最少的是马献图的游击营,拢共千把号人,交上来两只手。
这是监军的羽林郎搂着办,只要不是大元帅亲口所说‘杀降、焚屋、欺辱军民、侵吞战利’,连吃带拿这种小事,口头制止就算了。
因为他们很清楚,刘承宗派遣他们监军的目的不是杀人砍手,而是让士兵知道,干犯军法会被砍手会被杀,以此来整肃军纪。
就这两只手的主人,犯的还是死罪,马献图求情,求成砍手,结果俩人不服,对羽林郎拔刀。
差点把马献图吓死,赶紧下令护兵把他俩砍死钉在街上,以儆效尤,把手拆下来送让羽林郎带走。
其他部队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第一时间有些人借战发疯,羽林郎作为军法官该给他们剁手的剁手、该杀的杀,剩下的人就清醒又理智了。
唯独一例,是张献忠亲自跑回来报告的。
“大帅,坏了,那千总张天禄、把总张天福焚毁民居四家,还冲击刘芳名和惠登相的队伍,砍死阵中被俘的一个总兵一个副将,还有另一副将被砍伤。”
刘狮子眨眨眼,他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心里对军纪有个大概估计,扰民不可避免。
毕竟打着仗,还是明枪暗箭的巷战,军兵都高度紧张,抢点东西甚至以为百姓是敌人,失手伤了人,都不奇怪。
只要不是好端端的故意害人性命,造成一些财产损失与可以恢复的无意伤害,他能理解。
但冲击友军队伍,砍死投降的俘虏,而且是总兵、副将这种高官?
这是真疯了。
刘承宗纳闷道:“那城里总兵副将一大堆,这俩坏怂想要自己去抓啊,砍人家的俘虏是做啥嘛。”
他都被气笑了:“这兄弟俩在哪呢?敢冲击友军,我看他们是活腻了!那刘芳名惠登相,就站着不动让他俩冲?”
刘狮子对这两兄弟有印象,毕竟元帅府有个张天琳,很难不对这样的名字印象深刻。
不过张天琳跟这俩人没啥关系,他们俩是榆林人,宁夏战役的最后阶段,在丁自珍死后,以千总身份带败兵裹挟了洪承畴与丁启睿等人,向元帅军投降。
属于战场倒戈,按元帅府的规矩,官职不变,如今依然一个是千总、一个是把总。
不过其实,张天禄和张天福,俩人原本在明军系统里,早在河湟大战的时候就干到参将了,实在是打了败仗逃回去,被革职留用,又镇压了几年民军流匪,这才重新升的官。
张献忠道:“本来没事,辽阳营的孙龙将他们二人收缚看管,说要押送至镇北台由大帅发落,但他们过去之后,刘芳名还好,惠登相闹着要把他俩在城内杀了。”
“孙龙手下那帮辽兵又护着,左良玉居中调解,也没解开,现在就怕酿成四营混战,我这才赶紧跑过来,请大帅一封手令。”
刘狮子越听,眉头皱得越狠。
现在张天福张天禄的事,反倒不重要了。
“兄长是说,城内明军尚未肃清,他们几个参将却带兵互相对峙,都活腻了?”
刘承宗没理张献忠,转头对随侍的岳文魁道:“持我调令速入城中寻任旅帅,调第二旅全面接管前线防务,让那些乌合之众全部出城,四个营混战怎么够,把第一旅也拉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打!”
“大帅息怒,息怒,不至于。”
张献忠一听这话,吓得赶紧解释:“大帅一封手令,他们谁都不敢作乱……”
其实刘承宗这会啊,已经听明白了,张献忠是怕事大,自己在城里没兵,所以先借着报信跑回来了。
就这会,有羽林郎登城,报告道:“大帅,孙将军急报。”
“说!”
“卑职叩首,大帅明鉴,城内千总张天禄、张天福冲击友军砍杀俘虏之事,现已清楚,此兄弟为榆林人,尚有一弟张天叙于榆林卫任职,张天禄入城即归家寻弟。”
羽林郎端着孙龙的信,念道:“归家时,其弟天叙已奉命焚家室,当面跃入火中,天禄天福因此发狂,迁怒四邻不予阻拦,纵兵毁屋舍四家。”
“后知其弟守城隶故天津总兵王学书部下,奉命约定焚家财,王学书为刘将军芳名所俘,正与惠将军登相向辽阳营交付俘虏,故冲击押解队伍,砍死王学书泄愤,其间惠将军俘虏副将尤翟文被误杀、俘虏副将惠显被误伤。”
“现兄弟二人已收缚辽阳营中,其部七百三十名军兵亦分部看管,误伤俘虏已救治,如何处置,请大帅示下。”
刘承宗听着孙龙派人送来的报告,眉头才缓缓舒展。
一看孙龙这就是做惯了属下的,把能解决的都解决了,不能解决的就按在自己营里等下一步指令。
张部堂要学的还多啊。
刘承宗拍拍张献忠,对监察辽阳营的羽林郎问道:“惠登相要杀那两兄弟,刘芳名没有异动?”
羽林郎点头道:“是,冲击中惠将军部多名部下受伤,一定要有个说法。”
听了来龙去脉,刘承宗心里有底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
“第一旅就别调了,仍由第二旅接管防务,张天福张天叙革职,戴罪充入第二旅,自己去擒两个总兵补偿刘、惠二将,其旧部军马补偿刘、惠二营各三百匹,军兵充入辽阳营。”
“如其部军马不足,则以全装甲具替代。”
“另外,俘虏功绩,照旧给刘、惠二将如实记录,再从中军支白银四十两,补偿张氏兄弟被焚毁屋舍的四邻。”
刘承宗心说,刘芳名遇上这事不吭声,是在躲擒获总兵的功勋名声。
你可别想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