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无意中听到的商业密谈
第69章:无意中听到的商业密谈 (第2/2页)是一个略显低沉、带着不耐烦和一丝阴鸷的男声。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带着一种长期发号施令养成的、不容置疑的腔调。
罗梓的身体,在听到“韩晓”和“那个小子”的瞬间,猛地僵住了。他几乎停止了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他保持着靠柱的姿势,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迫集中到了那模糊的、来自柱子另一侧的交谈上。
“还在查,老板。”另一个声音响起,更加恭敬,也更为谨慎,语速较快,“背景很干净,但干净得有点……过分。北方小城普通工薪家庭出身,父亲早亡,母亲重病,之前一直在底层打零工,送过外卖,干过工地……没有任何像样的教育或从业背景,和韩晓的生活圈、事业圈,都八竿子打不着。”
这描述……精准地指向了他,罗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将他试图隐藏的、卑微软弱的过去,赤裸裸地剖开,暴露在未知的审视之下。罗梓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冰凉的玻璃杯壁传来真实的触感,提醒他这不是噩梦。
“就这?”那个被称作“老板”的男声,语气中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更重了,“韩晓是疯了,还是当我们都是傻子?带这么个玩意儿出来,是想羞辱谁?”
“老板,您别急。”第二个声音连忙安抚,但语气中也带着疑惑,“我们也觉得奇怪。但今晚观察下来,这小子……虽然生涩,但应对还算得体,尤其是在陈永坤和赵德海那儿,反应不慢,甚至有点……出人意料。刚才沈玉茹(沈理事长)跟他聊了半天,看样子还挺欣赏。不像是个完全上不了台面的草包。”
“哼,装模作样谁不会?背几句台词,练几天礼仪,猪都能上树。”“老板”冷哼一声,语气阴冷,“关键是,韩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不是那种会随便找个小白脸排解寂寞的女人。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仅仅是为了挡掉像陈永坤、赵德海那样的苍蝇?成本也太高了点。”
“这正是我们想不通的地方。”第二个声音压低了一些,似乎更靠近了一些,“除非……这个‘罗梓’,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出现’这件事,或者,他背后可能代表的……某种信号?”
“信号?”“老板”的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一丝玩味和更深的审视,“你是说……韩晓在释放某种***?或者,在试探什么?”
“不排除这种可能。”第二个声音分析道,“您想,韩氏集团最近在东南亚那个新能源基建项目上,跟‘永盛’(陈永坤的公司)和‘德海建工’(赵德海的公司)都咬得很紧。尤其是陈永坤,手段多,路子野,对那个项目势在必得。韩晓这时候突然高调带个来历不明的‘男伴’出席这种场合,是不是有点……转移视线,或者故意示弱,让人放松警惕的意思?毕竟,一个‘沉迷恋爱’或者‘品味奇特’的女总裁,总比一个锋芒毕露、专注事业的对手,看起来威胁小一些。”
罗梓在柱子后面,听得心惊肉跳。东南亚新能源基建项目?陈永坤?赵德海?这些词汇对他而言遥远而陌生,但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其中蕴含的商业竞争、利益博弈的冰冷气息。而他自己,居然被猜测为韩晓用来迷惑对手、转移视线的“***”?这个猜测,虽然与他所知的“契约男友”真相不尽相同,但其“工具”和“棋子”的本质,却何其相似!一股混合着荒诞、悲哀和被彻底物化的冰冷愤怒,在他胸中翻腾。
“有道理。”“老板”沉吟了片刻,声音更加阴沉,“但也不一定只是***。韩晓做事,向来走一步看三步。这个‘罗梓’,说不定真有什么我们还没查到的、特别的‘用处’。比如……会不会是某个我们不知道的、有特殊背景的‘白手套’?或者,是韩晓准备用来做某件‘脏事’的挡箭牌?”
“白手套”?“脏事”的“挡箭牌”?这些词汇,带着更加危险和黑暗的意味,让罗梓不寒而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卷入的,可能远不止一场简单的、屈辱的“角色扮演”。韩晓的世界,充满了真实的、你死我活的商业战争和利益倾轧,而他这个被临时拉进来的、毫无根基的“棋子”,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这些战争中最先被牺牲的、微不足道的炮灰。
“继续查。”“老板”最终下了指令,声音冷酷,“盯紧这个‘罗梓’,也盯紧韩晓接下来的一切动作。尤其是东南亚那个项目,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如果这个‘罗梓’真的有什么特殊价值……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为我们‘做点事’。”
为我们“做点事”?
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罗梓混乱的思绪,带来了更加清晰、也更加恐怖的认知。他不仅是被韩晓掌控的“工具”,也成了韩晓对手眼中,可以试图利用、收买、甚至控制的“突破口”或“棋子”?双重(甚至多重)的利用、监控和潜在的危险?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蜘蛛网中心,无数看不见的丝线(韩晓的、陈永坤的、这个“老板”的、还有其他潜在的)正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要将他牢牢捆缚,撕碎,吞噬。
“是,老板。”第二个声音恭敬地应道。
接着,是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和逐渐远去的、放轻的脚步声。那两人,似乎结束了谈话,离开了。
罗梓依旧僵硬地靠在冰冷的罗马柱上,仿佛一尊失去了生命力的雕塑。手中的气泡水早已失去了冰凉的温度,变得与他的手指一样冰冷。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再次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礼服内衬上。心脏在胸腔里狂乱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带来阵阵闷痛。
他刚刚……无意中听到了什么?
一段关于他自身处境和价值的、冰冷而残酷的评估。
一场涉及韩晓、陈永坤、赵德海等商业对手的、关于东南亚新能源项目的暗中角力。
一个未知的、被称为“老板”的神秘人物,及其手下,对他产生的兴趣和……可能更加危险的“利用”企图。
这些信息碎片,像锋利的玻璃碴,扎进他本就混乱不堪的大脑。他知道,自己不该听到这些。知道了,反而让他陷入了一个更加危险、更加无法挣脱的境地。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必须继续扮演好那个“懵懂无知”、“只是韩晓男伴”的角色。否则,无论是韩晓,还是柱子另一侧那个“老板”,都可能因为秘密泄露,而对他采取更加极端、他无法承受的措施。
可是,知道了,真的能当作不知道吗?那种被多重算计、随时可能被当作弃子或牺牲品的恐怖认知,已经如同毒液,注入了他的血液,将永远伴随着他,在这片华丽而凶险的名利场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次呼吸都充满危机。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目光再次投向韩晓离开的那条通道入口。帷幔依旧低垂,后面一片幽暗。
韩晓去“处理”的事,是否也与这暗流汹涌的商业争斗有关?她是否知道,已经有人在暗中调查、评估,甚至打起了她身边这个“男伴”的主意?
而他,这个被临时推上前台、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至少本该如此)的“棋子”,又该如何在这越来越复杂的棋局中,保全自己,保全母亲那悬于一线的生机?
无意中听到的商业密谈。
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黑暗的门。
而他,已经被无形的力量,推进了门内。
前方,是更加浓重、更加危险的未知迷雾,和无数双在暗处,闪烁着冰冷算计光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