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1章 嫌疑圈
第二卷 第61章 嫌疑圈 (第1/2页)会议室的门在陈支队身后无声合拢,沉重的实木材质将外界的喧嚣与光亮彻底隔绝,仿佛一道界限,划分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百叶窗早已严严实实地放下,只留头顶一排冷白色的LED灯管,发出低沉的嗡鸣,将三人围坐的椭圆形会议桌照得如同手术台般惨白而肃杀。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在光柱中无声地翻滚、碰撞,像无数悬而未决的谜题,在有限的空間内徒劳地寻找答案。陆辰甚至能听到自己脉搏在耳膜上敲击的声音,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心跳都似乎在提醒他此刻处境的不同寻常。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如此级别的内部调查会议,而调查的对象,可能是朝夕相处、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这种认知让他喉头发紧,掌心渗出细密的冷汗
。
网安负责人李工是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鬓角已有些泛白,仿佛凝结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熬出的风霜。他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层层代码,直抵数据掩盖的真相。他面前摊开一台经过特殊加密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如同磐石般坚毅的脸上。他没有一句寒暄,直接切入了最核心的部分,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在朗读分析报告:“根据对内部系统,特别是围绕陆辰同志行动轨迹相关数据库的IP访问记录、权限等级和登录时间进行交叉比对和异常模型分析,”他略微停顿,似乎在确认数据的最终准确性,“我们初步筛选出三个在时间点和行为逻辑上存在较高可疑度的对象。”
陈支队双臂环抱,高大的身躯靠在椅背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他下颌线绷得很紧,显示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李工继续。陆辰则不自觉地将呼吸放得更轻,更缓,生怕一点点杂音都会干扰到这至关重要的信息,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决定生死存亡的字眼。
“第一名嫌疑人,技术队的小王,王明轩。”李工干瘦但稳定的手指敲击键盘,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投影幕布上应声出现一个年轻男子的档案照片和复杂的访问日志截图,数据流如同蛛网般密布。“他拥有核心数据库的高级运维权限,这是接触并泄露关键信息的必要条件。”李工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其可疑点在于,根据精确到毫秒的日志记录,在陆辰同志‘黑蛇’行动遭遇伏击前十二小时,以及上次安全屋信息疑似泄露前八小时,他都有过非工作时间的登录记录。登录IP虽为内部地址,但MAC地址经过严格校验,确认为他常用的办公终端。”李工说到这里,习惯性地推了下眼镜,镜片反射出屏幕的冷光,“更重要的是,外围摸排反馈回一条关键信息:王明轩近期个人财务状况有异常变动,名下信用卡在过去三个月内偿还了一笔约二十万的大额债务,资金来源至今不明。”
“小王?”陈支队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他家里条件很一般,是农村考出来的孩子,平时表现挺踏实一个小伙子,技术也好。有没有可能是正常投资获利?或者家里突然有了支持?”陈支队试图寻找一切合理的可能性,这既是职责所在,也夹杂着不愿相信战友变质的情感挣扎
。
“所有可能性都在同步核查,”李工的回答依旧像机器一样客观严谨,“但目前,他本人无法对这笔资金的来源给出清晰且可验证的解释,只含糊其辞地说是朋友借款,但拒绝提供任何借款人的具体信息。这是我们需要重点关注的第一个疑点。”
陆辰凝视着屏幕上小王那张还带着几分学生气、笑容略显腼腆的照片,心里像坠了块石头,不断下沉。他清晰地记得,就在上个月,自己追查一个加密线索陷入僵局时,是小王主动加班到深夜,用他精湛的技术破解了难题,那时他眼里满是专注和热情。那样真诚的帮助,难道都是精心设计的表演吗?这个念头让陆辰感到一阵寒意,比面对持枪歹徒时更加刺骨
。
“第二名嫌疑人,档案室的老张,张建国。”李工敲击键盘,屏幕切换,一位面容和善、头发已花白的老民警的照片出现在众人眼前,照片上的他穿着整齐的警服,笑容温和。“张建国同志是老资格的档案管理员,资历深,权限极高,几乎可以访问所有加密等级为‘秘密’以下的陈年卷宗。这些卷宗中,有部分内容可能间接关联到当前几条主线案件的背景信息和人员脉络。”李工继续分析,他的可疑之处在于近期出现的行为模式异常:“首先,确认到他儿子经营的餐馆于半年前因经营不善倒闭,欠下了不少债务,我们监控到近期有债主上门催讨的明确记录,证明其家庭正面临巨大的经济压力;其次,虽然他的大部分登录记录都发生在工作时间内,但在几个与信息泄露高度关联的关键时间点前后,他集中调阅了大量与当前其手头整理的档案工作完全无关的陈旧案件卷宗,且访问路径异常复杂,存在明显的、刻意绕开常规系统检索路径的痕迹,其行为模式显示,他像是在……有目的地系统性寻找什么,或者意图掩盖其真实检索目标。”
“老张……”陈支队深深地叹了口气,手指用力揉着紧锁的眉心,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是局里的老人了,差一两年就要退休,一辈子勤勤恳恳,没出过什么大纰漏。儿子不争气,拖累了他……要说他为了钱动了歪心思,动机上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可是老张的党性原则,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表现……我内心深处,还是愿意相信他的。”陈支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他随即强打精神,追问细节,“那些异常访问,有没有可能,只是老同志对电子系统不熟悉,操作不熟练导致的?”
“从纯技术角度,不能完全排除这种极小概率的操作失误可能,”李工的语气依旧冷静得像一块冰,“但根据我们的系统操作日志分析,他输入的检索关键词非常具体,访问的档案编号序列也具有明确的内在关联性和目的性,绝非随机点击或误操作所能解释。这是第二个需要高度重视的疑点。”
档案室里那种混合着旧纸张、灰尘和淡淡霉味的特殊气味,仿佛能隔着屏幕传来。陆辰想起每次去档案室查资料,老张总是笑眯眯地招呼他,用那个掉了瓷的搪瓷杯给他泡上一杯浓茶,提醒他年轻人别光顾着工作,要注意身体,絮叨得像个慈祥的长辈。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看似无比真诚的慈祥面孔背后,真的会隐藏着如此深刻的背叛吗?陆辰感到一种情感与理智撕裂的难受
。
“第三名嫌疑人,隔壁经侦支队借调来的业务骨干,赵姐,赵雪梅。”屏幕再次切换,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眼神锐利干练的女警照片出现。“她因专项任务借调至我支队,因此拥有我们临时授予的、与她任务相关的高级别数据查询权限。”李工指出她的可疑点显得更为微妙和隐蔽:“一是借调期间,尤其是最近一个月,她多次在非必要工作情况下,深夜独自长时间留在办公室,公共区域监控显示其电脑屏幕内容多为无关紧要的常规报表或新闻页面,具有很强伪装性,但我们的系统后台底层日志捕获到,其终端曾多次尝试使用非标准端口进行低权限的网络探测和扫描,行为非常隐秘;二是根据安全条例的侧面观察记录,她近期使用私人手机与外界联系的频率显著增加,且多次使用未经报备的非加密通讯软件进行通话,通话对象无法追踪,身份不明。”李工说到这里,略微加重了语气,强调其严重性,“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在上次陆辰同志紧急转移备用安全屋的前夜,她的临时借调权限恰好有一次临时的、授权范围界定模糊的‘系统压力测试’更新,这个特殊的时间窗口,与我们推测的关键信息可能泄露的时间点高度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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