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张道人乘雷送群英 陶士烈入宋惊华梦
第六回 张道人乘雷送群英 陶士烈入宋惊华梦 (第2/2页)人已到齐,张道人摸出一包纸来,摊在手心里,露出一颗颗丹丸,递与众学生人人一粒,说道:“此金丹可保汝等疾病不侵,四体康健。”明经班第一名的张经问道:“道长,学生有一事不明:宋朝语言、服饰、饮食等与今日不同,我等贸然过去,如何令宋人不见疑?”张道人省道:“此事你等不必担心。按玄女计划,你等去时,自会变为宋风,而并无不适之处,无人更疑汝之身份。”众人领会。高明令格致班、文经班分作四队,以赵圣、孙趑、黄熠、郝芮为头,都在崇圣殿前站定。孙趑转头谓西善市四人道:“这一去前路漫漫,未能估量。你们有何打算?”士杰道:“我意另寻州郡,进取仕途,得功名利禄,成平生大功。”王眠道:“我意经营产业,细致入微,修身敬人,必能成事。”窦翔道:“我之意,行走江湖,广结人才,也可小有成绩。”刘演道:“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普天之下,还无用武之地?”孙趑听了,半晌不语。
张道人一手持拂尘,一手仗剑,足走罡步,仰天暗祝。忽然天空风云卷起,烟气螺旋,刹那之间,几道天雷闪过,众人皆不见。高明、张道人,自留原地后事不题。
却说陶休随天雷直趋宋朝,只觉洪流刷身,一阵晕眩。片刻一道白光,陶休急闪,身子滚落在地。陶休用手遮蔽,睁眼看时,四下里原野青郁,溪水倾澄。陶休起身,见天边辽阔,飔风卷舞,却有几分清寒。自顾上下,正穿着灰布青浸袖衫,正是古时模样。袋中一摸,得出十两银子。陶休收好了,便走将下去,一路蛙鸣虫叫,约莫三刻的路程,正见远远地村庄星罗,一座雄城坐落旁边。陶休道:“却是好!幸得不在穷山恶水之中,且早早入城。”脚步畅快,及至城下,似是日中时分,人来人往。陶休顺着人流,踏著吊桥,近前见过把门军士,一连三道门,外面先是新宋门,此是瓮城门,再是旧宋门,才进了城中,只听得身旁一人说道:“皇城脚下人多,莫走开了。你我先去大兴坊。”陶休自忖道:莫非此即是都城开封,果然天下无比。便一路直走入去,两边皆是灰瓦白墙,轩榭错落,足下黄土细沙踏平的道路,来往人群骑着驴儿,驾着马车,抬着轿子。陶休看那抬轿子的人丁,直到一处大府第前,门阔檐高,种下一排槐树。十余个孩童,打着鞭绳,滚着毡球,正在做耍。有篇市风,独道京城好处:
汴上大梁存古韵,魏风拂城动宦情。晓声暮声日夜起,儿女兄弟醒醉无。争逐戏水飞扬路,斗罢欢笑一曲歌。子孙喧嚣盈满坐,桃李芬芳报师恩。黄柳青竹承新雨,芦花飞絮荡江波。官家公子为石玉,庸庸碌碌走舟车。繁华茫茫迷人眼,归去匆匆落人魂。天阙宇内宣安定,盛世君民享太平。莫道贵人无消受,闲暇平日有清福。
陶休一边行,一边看,却到了岸边,沙土湿冷,养育着几簇芦苇。那河水平静流缓,送着一只只商船前行。复行百余步,愈发开朗。伙夫们划动船桨,载着那各地的粮食、器具,吃水颇深,一连数十只,都过了虹桥洞。那虹桥果然是开封第一座桥,上面人丁无数,多是赶车牵马挑担的农户、小贩。更有数十女子,香肩披露,低襦抹胸,尽显开放之姿,正用那尖尖手指描画,相伴观赏。陶休走得炎热,见四周开馆无数,便先欲去吃些东西。寻了一遭,竟无一家酒店开张。陶休道:“怪哉!”便问贩子道:“如何没有吃饭的去处?”那人道:“正午哪里有饭!却是有卖些糕点、饮子的,你去对付也好。”陶休谢过,回顾看去,一个个都打着招旗,卖些酥油果子、绿豆冰水、杏片梅子、荔枝蜜饯许多。陶休自将那十两银子,几个店主道:“哪里去找这般多的银子?”陶休道:“小的是远方来的,钱财不便,麻烦则个。”主人亦喜,切下一碎银,将好点心呈予陶休。陶休道:”主人家,今日是何日子了?“主人道:”客官恁地忘却,今日已是八月三十日了。“陶休会意,要了些烤糖饼、五香膏,一碗冰雪冷水吃了,起身又到虹桥上站定,看那静影沉璧,自忖道:我乃隔世之人,来到宋朝,正惶恐不知所为。想我那应天书院一同来的人,今日却在作甚?“
正午既过,却见愈多年少男女,走上街来。陶休来了诗性,一边吟咏,一边在皇城游转。西边有几处高楼,几个文人散客,调著茶羹,望那远方山水如墨。陶休道:”昔日晏几道鹧鸪天,正符此意!“转过几列柳树,几个女子头戴簪冠,面带妆容,正在那里打秋千。见了陶休,只管偷笑。陶休道:”莫不是见我模样尴尬,只好走开。“又转到北城区,无数男儿摆着阵势,正在蹴鞠。陶休称羡道:”此乃富贵子弟也。“又道:”据闻那高俅最善踢球,天子用这等人,岂不亡国乎!幸得那陈东敢谏,除了此贼,林教头也得安息。“渐渐日头落了,红霞浸染在汴河里,无数店家又忙将起来。陶休步入一家酒肆,已是顾客满楼。陶休在桌前,叫了果饼牛肉,尽饱一番,不过百文。陶休寻客店住了,他也无行李,便出门看夜。这宋代夜间非白日可比,灯火云烟彻夜,看得陶休不胜欣喜。正是:三千歌吹灯火上,五百缨缦烟云中。珠帘绣额烛光照,明暗摇晃飞桥通。各勾栏瓦子,皆开场起来。陶休正走着,听说书人论三国英雄,看戏剧演世间百态,观杂技惊心动魄,赞投箭者兴高采烈。陶休道:“便每日如此却好!也比的上那天堂,令人痴醉了!”直活动到戌时时分,遂到旅店歇息。陶休倒头卧着,思绪心头,道:“京城繁华,却总归长久不得。况且我银钱用尽,哪里营生?这农民工人,却做不得;做个买卖,也没什么本钱,还是当我这读书人为好。宋朝颇爱文人,何不读书考个功名?想来这功名,也不是一二年的功夫。若是金人犯境,老师教我们挽救大宋,如何的了?正不知其余学生更在何处。”便想着,睡将过去。
忽然户外喊声杂乱,哀嚎不已,陶休起身,已是拂晓。急忙出得门外,吃着一惊。无数北国兵马,来往冲驰,把百姓乱杀。昨夜一个繁华汴京,今日变作血腥战场。陶休大骇,正不知如何迎敌。未知陶休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