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交替
权柄交替 (第2/2页)更让林凡意外的是,一日,城门守军报称,有一游侠模样的汉子,在城下叫嚷,自称是“故太尉段颎之后”,因不满曹丕篡逆,特来投效“汉帜”。林凡亲自接见,见此人年约三十,身材魁梧,面容粗豪,但眼神清正,自称段煨,字子明。段颎是东汉末年名将,威震西羌,其家族在凉州颇有影响力。段煨称自己是段颎的族孙,因家道中落,流落江湖,习得一身武艺,闻江夏举义,特来相投。
林凡考察其武艺韬略,发现段煨不仅弓马娴熟,而且对骑兵战术、尤其是对付羌胡等异族战法颇有见解,确实是将才。虽对其身份来历仍有疑虑,但正值用人之际,且其表现出来的对汉室的认同和对曹丕的愤慨颇为真切,林凡便任命其为骑都尉,暂时统领江夏为数不多的骑兵和新建的斥候马队,由张嶷暗中考察。
随着曹丕正式篡汉的消息坐实,林凡先前发布的檄文和举措,效果开始加倍放大。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江夏,这个在汉室废墟旁倔强燃烧的“火种”。来自汉中张鲁的第三批支援物资抵达,同时带来口信,杨昂所部三千人已进驻上庸,随时可以东出牵制。甚至西凉方面,也通过汉中辗转传来模糊的信息,马超对曹丕篡汉极为不满,正在集结部众,似有异动。
这一日,林凡正在与文聘、张嶷、杜袭、段煨,以及被特邀参与军机的贾诩,商议下一步方略。贾诩依旧隐居幕后,但林凡的重大决策,必会咨询其意见。
“曹丕篡逆,天下汹汹。据各方探报,曹仁在襄阳加紧备战,但短期内应不会主动来攻。周瑜在合肥消化战果,吕蒙对我围而不攻,似在等待时机。刘备在荆南恐将有称王或承续汉统之举。”林凡分析道,“眼下看似压力稍缓,实则危机暗藏。各方都在积蓄力量,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我江夏,不能坐等。”
“太守之意,是主动寻战?”文聘皱眉,“吕蒙防守严密,急切难下。若攻襄阳,则是以卵击石。”
“不,我们不打大仗。”林凡摇头,目光落在舆图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我们打这里——西陵(夷陵)。”
“西陵?”众人皆是一愣。西陵位于江夏郡西部,长江的三峡出口,地势险要,但目前并无重兵把守,属于江夏与荆南刘备势力范围的模糊地带,之前由荆州小军阀或地方豪强控制。
“不错。”林凡解释道,“西陵控扼三峡门户,乃巴蜀东出之咽喉,亦是荆州西陲重镇。此地目前名义上属荆州,但刘表死后,刘备尚未完全控制,守备薄弱。若我能拿下西陵,则一可打通与汉中更便捷的水路联系(经秭归);二可威慑荆南,尤其是刘备若想西进益州,必先过此关;三可拓展江夏战略纵深,获得更多山地险阻;四可向天下展示,我江夏不仅能在水网之地作战,亦有能力攻略山川要隘!”
段煨眼睛一亮:“末将曾游历荆西,知西陵地形。若以精兵突袭,确有成功可能。且其地民风彪悍,多不满刘备外来统治,或可争取。”
张嶷却道:“只是,攻取西陵,是否会彻底激怒刘备?眼下南线暂稳,若因此与刘备开战,岂非两面受敌?”
贾诩此时缓缓开口:“刘备志在天下,其眼下首要敌人是曹丕,其次是江东。江夏取西陵,虽触及其利益,但只要我等动作迅速,事后遣使说明,此乃为‘汉帜’拓展抗曹基地,并为将来连接汉中、共图中原做准备,姿态放低,刘备权衡利弊,未必会立刻翻脸。其军师诸葛亮,乃明智之人,当知此时与我江夏死战,徒耗兵力,让曹丕与周瑜得利。最大可能,是默认既成事实,但会加强巴东、巫县防务,并可能要求我江夏在某些方面做出让步或配合。”
林凡点头:“文和先生所言甚是。取西陵,是险棋,也是活棋。关键在于快、准、狠,造成既定事实,然后以外交手段弥补。段煨,你新投我军,立功心切,且熟悉山地。此战,我予你一千精锐步卒(含部分汉中兵),文聘将军调拨十条快船并两百水军助你运输、封锁江面。张嶷,‘夜枭’配合你侦察、渗透。务必在十日内,拿下西陵!可能做到?”
段煨深吸一口气,抱拳道:“末将必不负太守重托!十日之内,定让‘汉’旗插上西陵城头!”
“好!详细计划,你与文、张二位将军商议,我要万无一失!”林凡决断道。
众人领命而去。密室中只剩下林凡与贾诩。
“太守此举,意在跳出江夏四战死地,谋取上游之势。”贾诩悠悠道,“西陵若得,江夏便有了退路和更大的舞台。只是,此举亦将彻底暴露太守不甘偏安之心。刘备、孙权,乃至曹丕,都会将你看作更具威胁的对手。”
“从竖起‘汉帜’那一刻起,我便没有退路了。”林凡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要么在夹缝中湮灭,要么在险中搏出一条生路。西陵,必须拿下。这不仅是一城一地,更是向天下宣告,我林凡,我江夏,不是只能挨打的刺猬,而是有能力进取的孤狼!”
贾诩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些在乱世中奋起的身影。他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江夏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但这一次,它的刀锋,指向了西方。
而就在段煨秘密集结部队,准备突袭西陵的前夜,一个来自许都的、令人意想不到的“客人”,手持一份盖有“魏公”印信(曹丕称帝前所用)的密函,穿越重重关卡,抵达了江夏城下,要求面见林凡。
来人自称是已故丞相曹操的族侄,名叫曹安民,现为魏国宫廷禁卫郎官。他带来的密函,并非出自曹丕,而是……曹植。
信中的内容,让林凡刚刚因为西陵计划而有些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警惕与凝重。
曹植在信中,没有客套,直接写道:“……丕既篡逆,人神共愤。植虽不才,然先父基业,岂容奸佞窃据?闻公高举汉帜,忠义可嘉。今特遣心腹致意,若公能助植清君侧,正朝纲,他日功成,必以公为国之柱石,共扶汉室(或可另立贤明),裂土封疆,不在话下。现有丕之密令抄本一份,关乎江夏存亡,附于信后,以表诚意……”
随信附上的,果然是一份抄录的、盖有曹丕新刻玉玺印痕的密令,内容是给曹仁和汝南、南阳等地守将的,要求他们“加紧筹措,待江东与江夏战事胶着,或江夏力疲之时,即发兵南下,一举荡平江夏,擒斩林凡,勿使‘汉帜’复燃……”
曹植的提议,是联手对抗曹丕?他送来的密令,是真是假?是曹植真的走投无路,寻求外援?还是曹丕兄弟联手设下的又一个圈套?
林凡感到,自己刚刚试图在西陵打开的局面,瞬间又被更复杂、更危险的迷雾所笼罩。权力的交替,从未带来真正的平静,反而释放出了更多择人而噬的猛兽。
江夏的“汉帜”在风中摇曳,火光映照着四周虎视眈眈的阴影,也照亮了前方更加崎岖难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