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风云突变
第十一章风云突变 (第2/2页)一旦宴瑾宸相信了宴靖渊的指控,下旨斥责甚至剥夺宴无师的兵权,那么宴无师顷刻间便会从权势滔天的皇子,变成待宰的囚徒。
宴靖渊低垂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这步棋,看似凶险,实则精准地打在了七寸上;“只要父皇宴瑾宸疑心一起,宴无师便是有通天之能,也难逃囹圄之灾!”
然而,就在养心殿内空气凝固,宴瑾宸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叠决定命运的密报时,宫门外陡然传来的喧嚣,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千层浪。
“陛下!大皇子殿下正在……宫门外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谋逆大案,需即刻面圣禀报!”内侍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甚至有些变调。
宴瑾宸的手顿在半空,眉头骤然锁紧。
“宴无师不在龙府“坐镇”,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入宫?他难道不怕龙府那边失控吗?还是说……他早有准备?
宴靖渊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怒,但迅速被更深的忧惧掩盖,他立即抬头,急声道:“父皇!宫门已下钥,非诏不得入内,此乃祖制!大哥他持兵围府在先,如今又欲强闯宫禁,其心叵测啊!恐惊了圣驾!”
他不等皇帝反应,立即看向跪在一旁的巡防营统领赵贲,厉声道:“赵统领!宫禁安全乃你职责所在,还不快去护驾,严守宫门,绝不可让任何人擅闯!”
赵贲是宴靖渊的人,闻言立刻抱拳:“末将遵命!”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站住。”
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自龙椅上传来,宴瑾宸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赵贲和宴靖渊:“朕还没死,这皇宫,还轮不到你们来下令戒严。”
宴瑾宸年过四十多的语气中的冷意,让宴靖渊心头一凛,连忙叩首:“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忧心父皇安危!”
宴瑾宸不再看他,对那通报的内侍冷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内侍吓得扑倒在地,颤声道:“回……回陛下,大殿下他……他带着数十玄甲亲卫,已至宫门外,被守门的禁军副统领丁浩阻拦,殿下他……他……”
“他如何?”宴瑾宸的声音冰寒刺骨。
内侍几乎瘫软:“殿下他斥丁统领延误军国大事,罪同谋逆!丁统领欲强行阻拦,拔刀相向……结果……结果被大殿下……一剑……一剑便斩杀了!”
“什么!”宴瑾宸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脸上瞬间布满寒霜。殿内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消息震得魂飞魄散。
宫门之前,剑斩禁军统领,这是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骇人听闻之事!宴无师此举,已不是简单的闯宫,而是赤裸裸的兵威震慑与挑衅!
“父皇!大哥他……他这是造反!”宴靖渊率先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声音因激动而尖利,指着殿外,“宫门染血,擅杀大臣,其行径与逆贼何异!请父皇速速下旨,将其拿下正法!”眼下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宴靖渊怎会错过将“谋逆”的罪名死死钉在宴无师身上。
“拿下?”宴瑾宸气极反笑,声音却冷得能冻僵血液,“朕的禁军统领,在他面前连一剑都挡不住!你现在让谁去拿?让你身后这个赵贲,还是让殿外那些已经被吓破胆的侍卫?”
宴靖渊语塞,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赵贲更是将头死死抵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恨不得钻进缝隙里去,浑身抖若筛糠。
就在这时,那脚步声近了不疾,不徐,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宴无师一身赤红黑色龙蟒貂裘衣摆处沾染了几点暗红宛若墨梅绽放,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与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养心殿,步履从容地踏入殿内。
他目光如电,先扫过脸色惨白、强作镇定的宴靖渊,最后定格在龙椅上惊怒交加的皇帝身上,旋即撩袍,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声音沉稳有力,甚至带着一丝仿佛刚刚处理完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平静:
“儿臣宴无师,叩见父皇,宫门阻路,事急从权,禁军副统领丁浩抗旨拦驾,儿臣已依军法处置。惊扰圣驾,儿臣待事了后甘受任何惩处。”
“抗旨?朕何时下旨让你闯宫了?!”宴瑾宸抓起案上的一方砚台,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宴无师!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有没有大燕的国法!”
“父皇息怒。”宴无师抬起头,目光毫无惧色,反而直刺宴靖渊,“儿臣所言抗旨,非指父皇之旨,而是抗的‘匡扶社稷、肃清奸佞’之大义!儿臣之所以冒死前来,是因为再晚上一刻,真正的逆贼就要颠倒黑白,将谋逆的脏水泼向忠良,而我雁南的根基,就要被蛀虫啃食殆尽了!”
宴瑾宸也是一怔,眼中精光一闪:“宣!”
殿门大开,宴无师一身赤红黑色龙蟒貂裘,步履从容地踏入殿内。
他甚至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宴靖渊和赵贲一眼,径直走到御前,躬身行礼:
“儿臣,叩见父皇。”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宴瑾宸探究的视线,嘴角甚至带着那一抹惯有的、让人捉摸不定的浅笑。
“无师,朕听闻你深夜带兵围困大臣府邸,现如今又擅闯宫禁,所谓何事?”说到此处宴瑾宸的声音沉了下去,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之常。
宴无师从袖中取出一物,并非书信,而是一块沾染了泥土、却依旧能看出精良做工的弩机部件,以及几封密封的信函。
“回父皇,儿臣并非擅动刀兵公报私仇,而是奉我雁南王朝律法,查办兵部尚书龙鑫私铸军械,意图谋逆之铁案!此乃从龙鑫所管辖的城外十里峰,有一处秘密工坊起获的改良军弩部件,射程远超制式军弩!这些,则是龙鑫与幕后主使往来密信的部分抄本,原件已被儿臣控制!”
宴无师话音一顿,目光终于转向脸色骤变的宴靖渊,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惊雷:
“至于二弟所言边军信使、儿臣图谋不轨……儿臣倒想请教二弟,你安插在龙鑫身边,那个代号‘影枭’的细作,是如何死的?你授意龙鑫,在十里峰埋伏死士,然后又让边军伪装成孤的玄甲卫滥杀数万难民,就此构陷孤滥杀无辜,又意欲何为?”
“你口口声声国法,父皇安危,那你这私铸军械构,陷大哥企图混淆视听、杀人灭口之行径,又该当何罪?”
养心殿内,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
宴无师的反击,如此迅猛,如此直接,竟在宴瑾宸面前,将谋逆的矛头,狠狠反刺向了宴靖渊!
一场看似宴靖渊占尽先机的控诉,瞬间变成了兄弟阋墙、短兵相接的修罗场,宴瑾宸看着阶下两个儿子,一个“悲愤填膺”,一个“证据确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