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雁南旧梦
第一章雁南旧梦 (第2/2页)车帘被轻轻掀开一角,宴无师的目光掠过陈烈铠甲上沾染的血迹,落在他身后那个被五花大绑、满脸惊骇不甘的彪形大汉身上。
宴无师苍白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开口:“伤亡名单记下,抚恤加倍,陈统领,算将功折罪吧。”
说完宴无师微微颔首,视线缓缓扫过贼首惊疑不定的脸,清冷的声音如同寒泉滴落:“是监天司,还是二皇子宴靖渊派你来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在那贼首脑中炸开!他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宴无师,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会知道?”
反应已说明一切,宴无师心中冷笑,剧情果然如此,他不再浪费一秒,指尖一松,车帘落下,“给他个痛快。”
“殿下。”
...“给他个痛快。”
陈烈毫不迟疑,抱拳应道:“诺!”旋即手起刀落,寒光一闪,那贼首的惊呼尚在喉间,便已身首异处。鲜血溅上古道尘土,温热的气息瞬间被山谷间的腥风卷走。
一场伏杀,来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山谷中只余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以及玄甲卫打扫战场时甲胄摩擦的冰冷声响。
幸存的玄甲卫们沉默地整理着同伴的遗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玄黑马车,敬畏之下,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若非殿下洞悉先机,此刻躺在这里的,或许就是他们。
队伍再次起程,气氛却已截然不同。陈烈亲自在前开路,曾经的敷衍与监视,化作了彻底的顺服与凛然,每一次回首望向马车,目光中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敬畏。
马蹄声刚起,一道青影便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贴近马车车窗,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与马车的阴影融为一体。
来人正是燕王母族派来的心腹侍卫长,同时也是执掌秘密力量“暗阁”的首领,沈墨。
他身形挺拔如松,看似不过中年,眼底却沉淀着历经风霜的沉静与锐利,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似有无形的气场,将周遭的喧嚣与尘土尽数隔绝,连他脚下的尘埃都仿佛比别处落得更轻更静。
几名靠近的玄甲卫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些许距离,那是生灵对于危险本能的规避。
沈墨的目光扫过战场痕迹,最后落在车窗上,刚毅的脸上,那份惯常的忠诚之中,此刻更添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灼热敬畏,他低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车轮辘辘之声:“殿下。”
闻言宴无师并未回头,依旧望着窗外,看了许一会,有些发呆,仿佛自语般轻声道:“哦,是沈叔啊……何事?”
见回答沈墨的身影如幽影般立马贴近车窗,声音低沉而清晰:“殿下,刚获密报,金陵北营三千边军昨夜离营,至今……踪迹全无。”
果然来了!原著中,这“失踪”的三千边军才是真正的杀招,与难民里应外合,将他置于死地的这次“迟报”,正是前身心生间隙,最终逼走这柄最利之剑的开端。
宴无师指尖在膝上轻轻一点,缓缓转过头,冰冷的视线落在沈墨脸上,静默的数息间,空气仿佛凝固:“暗阁传递消息,向来迅捷如电,为何此等军国要事,会迟滞至今?沈墨,你需要给孤一个解释。”
沈墨单膝跪地,头颅深垂:“情报延误,是属下失职,百死莫赎!请殿下重罚!”
宴无师看着他,前身因猜忌而众叛亲离的下场如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寒毒带来的刺痛让他更加清醒,“……起来吧。”宴无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延误之过,战后论处。”
沈墨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神色,随即化为更深的决然:“谢殿下!”
还是警惕小心为上些的好,宴无师不由想起这具身体的过去:前身就是因为在这件事情,抓着不放,内生疑心,逼走沈墨才遭此金麟郊外十里峰遇险一劫。
这些年里的宴无师忍辱负重,为筹自保,难免生心多疑。
只因他乃五月初五出生,端午阳罡至极之日,民间视为驱邪避恶之时,却也是阴煞暗生的“恶月恶日”
他于此日降生,天现异象,烈日无光,层云晦暗这被钦天监视为不祥之兆,预言其命格凶煞,刑克至亲,从此“这恶子”的烙印与皇子的尊贵身份一同加身,使他自幼便活在猜忌、排斥与巨大的孤独之中。
再者皇家自古以来就无情,本就忌惮宴无师生母王玉瑶,母家势大的宴瑾宸也在等一个铲除王家或打压的机会,当年他们就是靠着九万玄都卫,逼宫弑君,助宴瑾宸登基。
有如此实力的外戚,本就皇家不容。
而宴帝也早就料到王家,作为百年世家岂会是没有野心之辈。
族中之人定会借生子之由立太子一事,彻底架空皇权。
如同炭火中烧一样的宴瑾宸闻声赶来从刚开始的不安,变成心情大悦,或许在他眼里母后不过是他登临帝位的工具而已。
他早就忌惮宴无师母后身后的王家,不是一天两天了,正愁打压不了。
而他生母王晨汐为恐不慌,怕燕无师卷进这朝堂之争,冒死求情将他送出宫外由燕北之地,他外祖父王天纵赡养,无昭不得回京。
他外祖父王天纵,在见到他第一眼像是释怀了,曾悲叹:“命已定矣,将复奈何!”
但长大后的宴无师不信命,既是天降异象,为何不能是祥瑞?何为天命?何为灾星?不过人言可定?既然退无可退,那便争上一争,这至高的皇位,他偏要坐上去看看。
就在此时,宴无师内心深处话音未落。
“嗖!”
一支雕翎箭破空而来,快如闪电!
“噗嗤!”
箭矢精准洞穿陈烈的咽喉,陈烈一声未吭,他当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登时一头栽倒在地,轰然坠马。
“结阵!护驾!”反应过来的玄甲卫惊呼未落,一道身影如猛虎下山,声震山谷:“吾乃白波贼苍凌峰,特来取燕王首级!尔等若不想死的话,就统统的给我滚开!”
苍凌峰把弓背在身上,一声吆喝,从两百米之内都能听到,那速度不似常人声未落,人却如猛虎下山,言语间便倒提腰间双刀杀入军阵。
“苍凌峰?”
宴无师瞳孔微缩,“原著中并无此号人物出现!按原剧情,应是难民为饵,制造混乱后再下毒手…
如今怎会变成悍匪强袭?
是我穿透引起的蝴蝶效应,发了变数还是……背后之人改变了策略?远比书中更为狠辣?
苍凌峰……白波贼……原著确有一伙流寇提及,但头领并非此人,更无这般武力,剧情偏离的幅度,比预想更大….难道是齐王见伏兵失败,临时启用的暗棋?
还是……我这位好二弟宴靖渊,手下竟还藏着这等我所不知的江湖势力?”
心里一阵盘旋的宴无师目光掠过一旁地上陈烈尚未冰冷的尸体,“直接杀害朝廷禁军统领,已是形同造反,对方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有十足把握,能将我杀了,从此嫁祸给我大燕。”
言语间刀光过处,血肉横飞,人头乱滚,精锐甲士竟不能挡苍凌峰,顷刻间伏尸数十具!陈烈被射杀,
军阵即将溃散,恐怕我身旁沈墨再不出手,自己手下的士卒恐怕吓得魂飞魄散,化作做了鸟兽散。
回过神来的宴无师眼中血色一闪,思绪万千冷然下令:“沈墨叔,杀了他,不必留手。”
“是!”
话音未落,沈墨身如矫健纵身一跃,右手紧握的长剑忽然动了,一剑刺出!身形如电掠出。
宴无师这一刻目光都沾染了血色,变得异常的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