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暗室,石刻
16、暗室,石刻 (第1/2页)隔天,秦玉虎早早地就把练幽明接走了。
反正现在眼瞅着都快过年了,屯子里除了准备冬捕也没什么事情要忙的,再说了就练幽明现在这副身子骨,下地都费劲儿,哪敢有什么指望。
而且考虑到知青下乡是临时决定,这些接收知青的村屯基本上都得了一些物资上的补助。至于什么物资,就是守山老人喂养的那些老母鸡,还有几头大肥猪。
所以练幽明去请假的时候,村支书十分爽快的给了十天的假,还说实在不够赶在冬捕前回来也行。
岁末寒冬,漫长且又残酷,塔河的天亮得越来越晚,就连升起的太阳也多是挂在南边的地平线上,散出得暖意少的可怜。
白茫茫的霜雪没等化去,就又冻上了,呼啸的西北风裹着冷霜,刮起来像是冰雪凝结的精灵,在天地间盘旋飞舞。
秦玉虎这次没骑他那翻斗摩托车,而是弄了一驾骡车。
练幽明好奇之余问了一嘴,才知道因为轮胎打滑,加上路面又结了冰,秦玉虎昨天回城的时候给摔了。
车子坏没坏的练幽明倒不关心,见自己老叔人没事才把提起来的心又咽回了肚子。
他捂得严严实实的,坐在骡车上,双手揣袖,缩着脖子,埋着头,两腿悬空搭着,像是个回娘家的小媳妇。
“叔,那个姓宫的走了?”
“啥姓宫的,你小子又胡咧咧,你知道人是干啥的不,照着那些戏文故事里讲的,人就是大内高手……走倒是没走,还搁山上待着呢。”
秦玉虎侧坐在车辕上,也捂得厚厚的一层,棉裤,棉靴,棉帽,手上还有一双厚实的鹿皮手套,一张嘴那围巾下面登时溜出一团白汽,跟烧水壶漏了似的。
练幽明“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也不再多问。
赶上了过年前的最后一个月,尽管冷得吓人,但也压不住喜庆。
街面人来人往,都裹成了粽子,露着笑脸,四处走走看看,忙着置办年货。
秦玉虎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带着练幽明来到了火车站。
年关将近,游子归家。
等候了约莫四十来分钟,就在秦玉虎和练幽明左瞧右看的时候,出站的人堆里,一个戴着棉帽,穿着貂皮大袄的身影突然蹑手蹑脚地绕到两人身后,冷不丁大吼了一声,“爸!”
然后在“咯咯”的笑声中把围巾一揭,露出了一张圆圆的肉呼呼的脸蛋,虽说有点显胖,但绝不难看,大眼睛,高鼻梁,面颊白皙,不但有种说不出的明艳大气,性子还活泼的不行。
这大胖丫头便是秦玉虎和沈青红的闺女,叫秦红秀,在哈市的林业学院读书。
秦红秀性格爽朗,伸手一揽,搂住了练幽明的肩膀,然后用一种极为严肃也十分认真地口吻说道:“又见面了,达瓦里希。”
练幽明清了清嗓子,也绷着脸一本正经地道:“同志们,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胜利,还有一条是死亡,死亡不属于工人阶级……哎呦!”
然后,两人就被秦玉虎照着脑门各赏了一个脑瓜崩。
呲牙咧嘴中,秦红秀坐上了骡车,又把身上的挎包递给了练幽明,“喏,给你带的书,这都是我找同学拿的。除了一些常见的复习资料我还找了两本外语读物,一本俄文,一本英文,等有空了就教你。”
接到了闺女,秦玉虎从车辕上跳了下来,牵着缰绳,挥着鞭子,在一声声赶骡的吆喝中消失在了晨光里。
……
山上的林场中。
接管的士兵已经走了。
一间间木屋也被大雪压住了门户,远远瞧着像是一个个雪包,除了空荡冷清,就只有呜嗷乱刮的风声。
可就在这死寂无人的冰天雪地里,一名年轻女子却盘坐在一个三四人合抱的粗壮木桩上,唇齿轻启,喉舌颤动,吞吐着气息。
“嗷!”
胸腹起伏间,宫无二喉间竟隐有龙吟声起,旋即仰头睁眼,气息急吐,一缕白气霎时犹若龙腾飞天,直直升空射出三四米高,方才散于无形。
一番吐纳过后,只见宫无二的身上看似没什么异样,然木桩周围的积雪居然融化出半米开外,露出了底下的土壤,远远瞧着只似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滴下了一点墨迹。
宫无二长身而起,然后走进了守山老人居住的那几间土屋。
土屋拢共有六间,除了养猪喂鸡的三间,还有三间。一间是打坐休息的静室,一间是练功用的房间,至于最后一间,空无一物,未有窗户,却嵌满了一块块青灰色的地砖。
看到这最后一间土屋,宫无二步伐一住,没有任何多余的打量目光就已经落在了满地的青砖上。
这些地砖虽显古旧但并不罕见,大抵是一些旧坟旧墓的坟砖,被拆过之后重新利用了一遍。
稍一沉吟,遂见宫无二双脚挪动,看似漫无目的,但等转了一圈,走到土屋的一角角落时,足尖猛的下压,原本严丝合缝的青砖轰然塌下去一片,露出了底下的一个暗道。
眸光一烁,没有过多犹豫,宫无二转身从外面拎来一盏油灯,一点点摸索着走了下去。
灯光照处,却见有一条青砖铺成的台阶,延伸往下。
走出一截,发现没有什么陷阱机关,宫无二缓提了一口气,脚下步伐陡然变快,只似化作一道急影。
直到深入了四五十步,她眼前的视野方才豁然开阔。
“呼!”
身后冷风徐徐,宫无二拎着油灯,闪烁的目光凝望着眼前的一切,缓缓舒了一口气。
这下面居然别有洞天,藏着一处墓穴。
但这处古墓俨然已经被人重塑了一遍,并没有多少腐味儿,也不见棺椁枯骨,更像是被人刻意改造成了一间暗室,尽管阴暗,但许多残留的痕迹却在无形中显露出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
而在暗室的最深处,横放着一张石床。
宫无二将墙上的火把逐一点燃,缓缓走了过去。
不光有床,这里面竟然还摆着椅凳,地上还放着几个蒲团,但都落满了厚厚的尘灰,仿佛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可宫无二却留意到,石床上的灰尘很浅很薄,像是刚刚积下的一般,显然在不久以前这床上还躺过人。
她伸出纤秀的左手,用指肚摩挲着石床的表面,好似在找寻着什么。
可惜一番摸索后全无半点收获。
正四下打量间,宫无二突然将视线停留在了石床一侧的墙壁上。
这一面是个石墙,并非青砖堆砌,上面似是涂了一层青灰色的墙灰,看似普通,但在宫无二的眼里却有些不同寻常。
正当她犹疑观望之际,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轻笑。
“这有什么看头?莫非真东西藏在了底下?”
来人背负双手,步步行进,可就在看见那面墙壁之后,脚下步伐陡然加快。
昏暗的空间内,疾风呼啸,火光摇曳,但见一只拳头在灯火的映照下好似铜铸铁打的一般,势如离弦之箭,照着那面墙壁狠狠砸下。
“砰!”
“砰!”
“砰!”
定睛再看,墙壁上已多出三个拳印。
而在石床的另一端,正有一条矫若猿猴的身影凌空翻落,站的笔直。
来者是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身形瘦削,双肩却宽,脸色蜡黄,神情更是有些木讷,然那一双眼睛却透着股子灵动。这人不笑时还好,只咧嘴一笑,竟好似换了个模样,恶相毕露,眼中戾气充盈,仿若化作一尊山魈恶鬼,尽显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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