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时念舌战护女宾,青蛇一曲破樊笼(修改)
第60章 时念舌战护女宾,青蛇一曲破樊笼(修改) (第2/2页)浅醉的声音温润如水,带着对人间的向往:
“有断桥烟雨,有画舫笙歌,有寻常人的烟火气,自然是好的。”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似轻了几分,生怕扰了这戏里的人间。
永宁公主望着戏台上的白素贞,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帕子。
她想起自己被困在宫墙里的日子。
连放风筝都要隔着层琉璃瓦,连见一次宫外的春光都要向太后报备,哪里有戏里小青半分的自在?
左香伊则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脑海里闪过父亲说“女子不必学武,安守内宅便好”时的眼神。
可戏里的小青却能挥剑护着姐姐,甚至敢劈那镇人的雷峰塔。
当戏唱到“千年等一回,无怨又无悔”时,关念慈忽然捂住了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
母亲整日念叨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想起那些被母亲锁在书柜最底层不许碰的话本。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世上真有女子敢活得这样张扬,敢为自己争一分自在。
戏到高潮,白素贞水漫金山时。
后台的伙计们默契地扯着染成靛蓝的青布上下翻动,配合着台前燃起的轻烟,竟真造出了滔天巨浪席卷金山寺的模样。
凝霜的小青站在“浪”前,仰天长啸,声音里的悲愤与不甘。
“好!”左香伊猛地拍响桌子,银甲上的鳞片被震得哗哗作响。
“劈得好!这困住人的雷峰塔,早就该劈了!”
她这一声喊,像是喊出了众人心里的郁结,引得满场叫好声此起彼伏,连雅间里的永宁公主都跟着拍了拍手。
永宁公主笑着擦去眼角的泪,忽然对身边的侍女说:
“回宫后,把本宫放在妆奁旁的那把木剑拿来。”
侍女一愣,不解地问:“殿下要木剑做什么?您自小就不爱这些兵器。”
“不做什么。”
永宁公主望着戏台,嘴角的笑意微微扩大,眼神里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亮意。
“就是突然觉得,即使身为女子,也该有把能护着自己的剑。”
巷口原本围着看热闹、议论纷纷的骂声不知何时停了。
卖菜的老汉蹲在墙根下,听着怡红院里传来的喝彩声,忽然抬头对身边的卖花姑娘说:
“给我来朵茉莉。”
卖花姑娘笑着打趣:“老伯也要买花送姑娘?”
“哪儿能啊!我都这把年纪了。”
老汉挠了挠头,接过茉莉别在空菜筐上,语气里带着点怀念。
“我想给我家老婆子带一支。”
“她年轻时最爱唱小曲儿,可惜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热闹的戏,也没见过这么多姑娘敢大声叫好的模样。”
夕阳西斜时,怡红院的大门再次打开,女眷们陆续走出来,脸上都带着未散的红晕,眼里闪着雀跃的光。
关念慈换回了平日里的襦裙,手里却多了柄画着小青的团扇,扇面上还题着“敢爱敢恨”四个字。
时念站在台阶上,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忽然转头对身边的浅醉笑道:
“你瞧见了吗?她们眼里的光,比戏台上的灯笼还要亮。”
浅醉点了点头,指尖还残留着水袖上的熏香,轻声问:
“念姐,明日还开女宾场吗?今日的姑娘们,都没看够呢。”
时念望着天边染成橘红的晚霞,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股执拗的劲儿。
“只要还有人想看,咱们就一直开下去。”
“但明日……明日只怕是不能了。”
她顿了顿,解释道:
“一次两次或许还能说是偶然,可若日日如此,盛京城那些守旧的官老爷们,唾沫星子都能把怡红院淹了。”
“时日还长,咱们不急,慢慢来。”
“阿福,”
时念转头喊来侍立在旁的阿福,吩咐道:
“以后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日,专门设立女宾专场,把告示贴在热搜榜上,让想来看戏的姑娘们都知道。”
阿福闻言立刻应了声“是”,旋即转身去找杜元介安排此事。
夜色渐浓,宁远舟弹劾怡红院的奏折刚送进皇宫。
南齐帝却正坐在御书房里,拿着本抄录好的《青蛇》戏文看得入神。
戏文里“断桥”那一页的旁边,不知是谁批注了一行小字:
“蛇妖亦有骨,人何以无魂?”
南齐帝指尖摩挲着那行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