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万念古潭
第九章：万念古潭 (第1/2页)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只有车灯劈开的光柱，勉强照亮前方蜿蜒的路面。车内，陈墨靠着椅背，闭目调息，狼毫笔斜斜靠在膝头，笔身玄色纹路仍残留着古藤坞一战的细微能量涟漪。苏清影则专注地看着车载屏幕上的立体地图，指尖在虚拟界面上滑动，标注着“万念古潭”的位置——那是一片被群山环抱、从未被现代地图详细记录的区域，只在最古老的县志残卷里，留下过“潭深万丈，孕万念之灵，亦藏万劫之渊”的模糊记载。
“还有大约三十公里进入山区范围，”苏清影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根据卫星遥感图的分析，那片区域的磁场和能量场都极其异常，信号会大幅衰减，甚至可能完全失联。”
陈墨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古藤坞的守护灵说‘万念古潭’是‘本我之渊’的另一处节点，‘破序’一脉肯定也能查到。他们既然要开启‘本我之渊’，绝不会放过这里。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弄清楚他们的计划，还有……阻止他们。”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狼毫笔杆，想起古藤坞那尊重获生机的神像，想起“收藏家”那副玩世不恭却深不可测的模样，想起面具使者遁逃时怨毒的眼神，心中沉甸甸的。“玄”的阴影，“破序”的疯狂，“净明宗”的偏执，还有身份成谜的“收藏家”……各方势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朝着“万念古潭”这片未知之地收缩。
越野车最终停在了山脚下一处废弃的伐木站。这里荒草丛生，生锈的铁轨延伸进漆黑的山林，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泥土的腥气。陈墨与苏清影卸下装备，将车隐蔽在废弃的仓库后，借着月光，徒步向山林深处进发。
一踏入山林，便感觉到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气息。这里的“念”异常活跃，却又混乱无序，仿佛无数思绪在空气中碰撞、纠缠。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地面覆盖的厚厚腐叶上，竟能看到光点周围有细微的、如同游丝般的念力在流转、扭曲。
“小心，”苏清影低声提醒，紫眸中闪过警惕的光芒，“这里的念力场很不稳定，容易引发精神干扰。”
陈墨点点头，将自身感知完全放开，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缓缓铺开。他能“听”到无数细碎的“低语”——有古树生长的渴望，有野兽狩猎的本能，有山风掠过的呜咽，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与“玄”同源的冰冷窥伺，如同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两人不敢怠慢，陈墨在前，苏清影在后，前者负责感知与开路，后者则用念力时刻扫描周围，警惕着可能出现的ambush。越往山林深处走，树木愈发粗壮古老，藤蔓如巨蟒般缠绕着树干，形成密不透风的绿幕。地面的腐叶越来越厚，踩上去如同踩在海绵上，发出沉闷的“噗嗤”声，同时有丝丝缕缕的阴冷气息顺着鞋底往上爬。
突然，陈墨脚步一顿，猛地侧身。几乎在同时，一道漆黑的藤蔓如利箭般从旁边一棵古树上射来，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他的咽喉！
这藤蔓与古藤坞的那些相似，却更加漆黑，表面的肉瘤凸起如同凝固的血痂，散发出的念力波动也更加狂暴、充满毁灭欲！
“是‘破序’的人！”苏清影反应极快，指尖紫芒一闪，一道纤细却坚韧的念力丝线精准地缠向那根藤蔓的尖端，试图将其引偏。
陈墨则手腕翻转，狼毫笔划出一道圆弧，玄光流转，如同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屏障，将藤蔓轻轻一挡。那藤蔓撞上玄光，并未断裂，反而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肉瘤凸起中竟渗出粘稠的黑液，试图腐蚀玄光。
“这些藤蔓被‘玄’污染得更深了！”陈墨眉头紧锁，能感觉到玄光被黑液缓慢侵蚀，“苏清影，帮我切断它与源头的联系！”
苏清影立刻会意，紫眸中光华大盛，念力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沿着藤蔓的能量脉络急速游走，精准地切断了它与周围树木、乃至地下根系的能量连接。
失去了能量供给，那根狂暴的藤蔓瞬间萎靡下去，黑液也不再渗出，软软地垂落下来，只剩下表皮的漆黑证明它曾被污染。
但这只是开始。随着第一根藤蔓的袭击，周围的古树仿佛被惊醒的巨兽，无数根漆黑藤蔓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大网，朝着陈墨和苏清影笼罩下来！这些藤蔓上，有的还开着血色的花，散发出的甜腻香气比古藤坞的更加浓郁，吸入肺腑，竟让人产生一种“自身念头也在被扭曲”的恐怖错觉。
“不能让它们近身！”陈墨低喝一声，不再保留，狼毫笔在身前急速旋转，玄光爆发，化作一道旋转的光轮，将两人护在中央。光轮所过之处，那些扑来的漆黑藤蔓如同被利刃切割，纷纷断裂。
但断裂的藤蔓并未死去，断口处涌出更多的黑液，在地面蠕动、融合，竟试图重新长成新的藤蔓，或是化作漆黑的藤蔓怪，发出无声的嘶吼，扑向光轮。
“这些东西能自我修复、增殖！”苏清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的念力如同雷达，捕捉到周围地下深处，有一个庞大的、充满“破序”气息的能量源，正在源源不断地为这些藤蔓提供力量，“源头在我们下方！”
陈墨心中一动，想起古藤坞守护灵的“调和”之法。他不再一味地切割藤蔓，而是将玄光的性质从“切割”转为“包容”与“引导”。旋转的光轮光芒柔和下来，不再主动攻击，而是将那些扑来的藤蔓轻轻“包裹”。
玄光包裹住藤蔓的瞬间，那些原本狂暴的漆黑藤蔓猛地一僵，仿佛被投入温水的冰块，疯狂扭动的趋势出现了一丝滞涩。陈墨的意念透过玄光，尝试与藤蔓深处的“念”沟通——“你们的‘狂’，并非本意，是被外界的‘污染’所迫……”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尝试，稍有不慎，自身的念力就会被“破序”的污染所侵蚀。苏清影紧张地守护在一旁，紫眸紧紧盯着陈墨，随时准备切断他与藤蔓的联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陈墨的意识完全沉浸在与藤蔓的“对话”中。他“看”到了这些藤蔓最初的生机，是对阳光雨露的单纯渴望；也“看”到了它们被“玄”的冰冷气息侵染后，那份渴望如何扭曲成了对一切能量的掠夺与吞噬，甚至连自我修复都变成了一种失控的、病态的增殖。
“你的‘渴’，本是生命的本能，不该被扭曲成毁灭。”陈墨的意念温柔而坚定，透过玄光传递出去，“回归你本来的样子，而非这被污染的狂乱……”
就在这微妙的瞬间，最靠近光轮的一根藤蔓，其表面的血痂状肉瘤微微收缩，漆黑的表皮下，竟透出了一丝极淡的、属于植物本身的青绿色。
但这丝“清明”只持续了一瞬，地下深处那庞大的“破序”能量源猛地爆发出一股更加强烈的冲击！那股冲击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淹没了陈墨传递的“调和”意念，也彻底压垮了藤蔓刚刚出现的一丝松动。
“嗡——！”
那根藤蔓猛地一颤，青绿色彻底熄灭，反而变得更加漆黑，血痂肉瘤疯狂膨胀，竟将包裹它的玄光也瞬间吞噬、污染！然后，它如同疯蛇般，狠狠一甩，抽向光轮的中心——陈墨的位置！
“陈墨！”苏清影惊呼，紫芒瞬间爆发，化作一道锐不可当的光矛，精准地洞穿了那根反噬的藤蔓。
藤蔓被光矛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非人的尖叫，化作灰烬洒落。但经此一扰，陈墨的“调和”之势已破，光轮的防御出现了一丝破绽。周围的漆黑藤蔓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疯狂涌入！
“退！”陈墨当机立断，收回狼毫笔，一把拉住苏清影，借着光矛造成的短暂空隙，身形如电，向后疾退。
两人刚退出数米，之前站立的地方已被无数漆黑藤蔓彻底覆盖，地面隆起，形成一个不断蠕动的黑色肉瘤，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对方有备而来，在这里布置了强大的‘破序’法阵，强行催动这些藤蔓，我们很难净化。”苏清影脸色有些苍白，刚才为了救援陈墨，她消耗了不少念力，“而且，我能感觉到，那个能量源的核心，就在前面不远处。”
陈墨喘了口气，看向前方被藤蔓越发浓密的区域，眼神凝重：“看来‘破序’一脉的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到达，并且开始利用万念古潭的环境布置陷阱了。我们不能再走大路，必须找别的路径。”
他仔细感知着周围的念力流动，很快注意到右侧一片相对稀疏的林子。那里的念力虽然也很混乱，但“破序”的污染气息相对淡薄，反而有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生机”在流转。
“走这边。”陈墨指了指右侧，率先潜行过去。
两人如同暗夜中的猎手，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相对稀疏的林木间。这里的树木虽然也很古老，但藤蔓稀疏，地面的腐叶下，甚至能看到几株散发着莹莹微光的不知名菌类，空气中的气息也清新了许多。
“这里的‘念’很纯净，是万念古潭自然散发的‘本源念力’。”苏清影的精神也为之一振，紫眸中闪过好奇的光芒，“‘万念’之名，果然不虚。”
就在两人稍微放松警惕时，前方的林木突然变得极其茂密，形成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屏障之后，隐约传来水声，如同万马奔腾，轰鸣震耳。
“前面应该就是万念古潭了。”陈墨低声道，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一根枝条。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道巨大的瀑布从悬崖上倾泻而下，撞击在下方深不见底的潭水中，激起漫天水雾。潭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近乎墨色的蓝，水面上却并非平静无波，而是有无数道细微的、彩色的光带在缓缓流转，如同无数条念头汇成的河流，在潭水中交织、碰撞、湮灭、新生。
这就是“万念古潭”——无数自然之念、生灵之念汇聚、演化之地，既孕育着生机，也潜藏着混沌。
然而，在这奇丽景象的边缘，却有不和谐的存在。
潭水边缘的岩石上，站着几个人影。为首的，正是那个戴着银白面具、手腕有倒悬葫芦印记的“使者”！他身边，还站着四个同样气息阴冷的“破序”成员。他们正围绕着一块巨大的、布满古老符文的黑色石碑忙碌着，石碑周围布置着复杂的法阵，无数漆黑的藤蔓从法阵中延伸出来，扎入潭水边缘，将那些流转的彩色光带（本源念力）不断引导、扭曲，注入石碑之中。
石碑上，散发出与“玄”同源的、冰冷而恐怖的气息，并且在不断增强。
“他们在用法阵强行抽取万念古潭的‘本源念力’，并将其污染，转化为‘玄’的力量！”苏清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这样下去，万念古潭的平衡会被彻底打破，这里的‘万念’要么被污染，要么会因为失去本源而彻底湮灭！”
陈墨的拳头缓缓握紧，狼毫笔在掌心微微震动：“必须阻止他们。”
就在这时，“使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戴着银白面具的头颅缓缓转向陈墨和苏清影藏身的方向，声音透过面具，冰冷得如同潭水：“既然来了，就别躲着了。墨痕的小家伙们，出来吧。”
陈墨与苏清影知道已经暴露，对视一眼，不再隐藏，缓缓从林木后走出。
“使者”看到他们，银白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嘲讽：“古藤坞让你们跑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找上门来。怎么？还想阻止‘玄’大人的伟大计划？”
“‘玄’的计划，是毁灭世界，我们当然要阻止。”陈墨上前一步，狼毫笔斜指地面，玄光萦绕，“把法阵停下，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全尸。”
“使者”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全尸？就凭你们？现在，‘万念古潭’的‘破序法阵’已经初步运转，我们能调动的力量，可不是古藤坞那些小打小闹能比的！”
他猛地一挥手：“杀了他们！别让他们干扰法阵！”
四个“破序”成员立刻狞笑着扑了上来。他们的气息比古藤坞遇到的那些手下强大得多，身上的黑色风衣鼓荡，散发出的“破序”念力如同跗骨之蛆，扭曲而狂躁。
“你去破坏法阵，这里交给我！”陈墨对苏清影喊道，同时狼毫笔已经迎向了最先冲来的敌人。
苏清影点头，身形一晃，如同紫色的闪电，朝着那座巨大的黑色石碑掠去。
“想跑？留下吧！”一个“破序”成员狞笑着，伸手抓向苏清影的背影，他的手掌周围缠绕着漆黑的念力，仿佛能将一切能量都腐蚀、吞噬。
苏清影头也不回，指尖弹出几缕淡紫色的念力丝线，丝线看似纤细，却带着一种“洞察”后的精准，瞬间缠绕住那只漆黑的手掌。那“破序”成员只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手掌上的漆黑念力竟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迅速消融、退散！
“怎么可能？！”那“破序”成员大惊失色。
苏清影没有理会他的惊骇，紫眸锁定黑色石碑，念力如同潮水般涌出，化作无数根细针，精准地刺向法阵节点。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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