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骨鸣冤 编号 九五二七
锈骨鸣冤 编号 九五二七 (第1/2页)黑暗是唯一的庇护所。
燕尘拉着小石头,在如同迷宫般的隧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身后追兵的叫喊声和脚步声像跗骨之蛆,紧咬不放,但被复杂的岔路和厚重的岩壁逐渐隔绝。
“这边!”燕尘哑声低语,凭借一种新生的、模糊的方向感,将小石头拽进一条侧壁的狭窄裂缝。
裂缝深处堆满了废弃的机械零件和矿渣,散发出浓重的机油和铁锈味。
两人挤在杂物堆后,紧紧靠在一起,屏住呼吸。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裂缝外停顿了片刻。
“…分头找!他们跑不远!”一个粗狂的声音命令道。杂乱的脚步声逐渐分散,向着不同的通道而去。
直到没有一点声响,燕尘才允许自己呼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气。身体随之放松,剧烈的疼痛立刻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软倒在地。
背后的鞭伤、撞击伤,以及最新添上的能量棒灼伤,如同烈火焚烧般地疼成一团。
但更强烈的痛苦来自内部——他的手臂,他的骨骼,甚至他的血液,都在发出尖锐的抗议。
“呃…”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蜷缩起来。
“九、九五二七?你…你的手!”小石头惊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哭腔。
燕尘低头看去。
即使在绝对的黑暗中,他也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的锈痕正散发着强烈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如同熔岩在皮肤下流动。
那些原本只是斑块的痕迹已经彻底凸起,形成了复杂而诡异的纹路,从指尖一路蔓延过了肘部,正向肩胛和胸膛侵蚀。
它们不仅仅是发光,还在蠕动。
皮囊之下是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蠕动感,伴随着骨骼深处传来的轻微“咔”声,仿佛他的身体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重塑。
怀中的长恨剑紧贴着他的胸膛,散发着稳定而灼人的热流。这股热流与他体内的剧痛疯狂对冲,既是痛苦的来源,又奇异地是他没有立刻昏厥或崩溃的唯一原因。
“没…没事…”燕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试图安抚吓坏的孩子,“过一会儿…就好…”
他闭上眼睛,努力对抗着这波剧烈的异变。
脑海中,那些来自万剑碑林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与肉体的痛苦交织,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
砰!电鞭抽在裸露的脊背上,皮开肉绽。
监工冰冷的呵斥。“编号九五二七!动作快点!”
哐当!沉重的剑胚脱手砸在脚边,剑煞刺骨的疼痛顺着手臂窜升。
咕噜…胃部长年累月的饥饿而痉挛,盯着手中那碗毫无味道的糊状物,机械地吞咽。
咔嚓…远处,一个年老奴工身体僵直地倒下,身上的锈痕彻底覆盖了他,如同真正的金属雕像,被两个面无表情的杂役像清理垃圾一样拖走…
这些是他自己的记忆,剑冢牧场日复一日的绝望日常。
编号九五二七的生活。
但紧接着,另一组截然不同的记忆碎片覆盖了上来,更加鲜活,更加色彩斑斓,也更加…痛苦。
阳光穿透晨雾,洒在精致的庭院中。
一柄长剑在她——在苏瑶——手中舞动,流光溢彩,心意相通。
父亲温和而期许的目光。
锦囊塞入手中的触感,父亲最后的推搡…
然后是黑暗、镣铐、审讯室的强光、灵性被强行抽离的、无法形容的终极痛苦…最后,是那双凝固着无尽恨意、望向他的眼睛…
“啊——!”燕尘猛地睁开眼,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两种极致的痛苦在他体内交锋,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
“九五二七!”小石头吓得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你怎么了?别吓我!”
孩子的手很小,很脏,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和锈迹,但却有着一丝微弱的、属于活人的温暖。
这丝温暖像一道微光,短暂地锚定了燕尘几乎要涣散的意识。
他反手紧紧握住那只小手,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大口地喘息着,努力将苏瑶的记忆洪流暂时压下去。
目光聚焦在小石头写满恐惧和担忧的小脸上。少年手臂上那几道新鲜的、淡红色的锈痕,在黑暗中依稀可见。
编号九五二七。
这个代号再次砸回他的脑海。
是的,他是九五二七,剑冢牧场的奴工。
他不是苏瑶,那个已经逝去的贵族少女。但他承载了她的恨,她的记忆,和她那柄名为“长恨”的断剑。
“我…没事了。”燕尘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竭力维持的平静,“只是…做了个噩梦。”
小石头显然不信,但不敢多问,只是更紧地抓着他的手。
身体的剧痛和异样感正在缓缓消退,或者说,他正在逐渐适应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的痛苦。
手臂上的红光减弱了一些,变为一种低沉的、规律的脉动,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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