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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凶太岁力敌白张飞 小辽王酣战彼威宁

第十三回 凶太岁力敌白张飞 小辽王酣战彼威宁 (第1/2页)

《鹧鸪天·盟誓》
  
  玉指轻勾小誓盟,灯前低语笑涡生。同心绾就丁香结,连理栽成木笔情。
  
  星作证,月为凭,三生石上刻深盟。从今不羡鸳鸯鸟,挽手同舟风雨行。
  
  诗曰:
  
  予怀何如子衿青,谢家儿郎有声名。
  
  先看老将统英雄,蛇矛枪下胜数旌。
  
  太岁敢当吐信刺,辽王酣战彼威宁。
  
  还当沙场葡萄醉,未若红烛洞房钦。
  
  上回说到,钱芸汐将被知府捉拿问罪,幸得结义兄弟李子度冒死报信,又甘愿断后周旋。芸汐怀抱幼子,趁着月黑风高,单枪匹马从南门杀出,却亦是幸得上苍眷顾,一路上乔装打扮,竟然躲过了各路盘查,亦是万分顺利,一路上风尘仆仆,风餐露宿,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直奔滁州府而去,投奔滁州兵马都统制白张飞王综。正是:
  
  乔装改扮过州县,昼伏夜行避追兵。
  
  饥餐渴饮寻常事,露宿风餐只等闲。
  
  却说芸汐携子奔至滁州城下,恰值晨光熹微,但见那吊桥缓缓放下,正恰逢守城士兵打开城门,芸汐亦顾上歇息,拍马舞叉踏过吊桥,正欲纵马进滁州城内,守城士兵见芸汐甲胄染尘,怀中幼子面色苍白,顿时警觉,恐是歹人,当即横矛拦道:“咄!汝且住马!汝系何人?从何处地方来?擅闯我这滁州府有何勾当?”
  
  忽听得城内马蹄声响如擂鼓,只见一队精骑风也似地涌出城门,当先一面帅字旗迎风招展。旗下有一员将官,只见面如白皙,貌似翼德,恍若张翼德再世,手中紧握一杆丈八蛇矛飞枪,胯下一匹乌骓海龙驹,煞是威风。那将官引着八九十亲骑,正欲出城巡狩滁州地界,芸汐一眼认出,急呼道:“子廷兄弟欲往何处?别来无恙否?”那将官闻声勒马,定睛细看,忽地滚鞍下马,趋步上前相迎。守城军士见状,慌忙拜伏于地,口称:“小人叩见都统制大人!”
  
  此人正是前文书交代过的王综,表字子廷,乳名唤作阿延,祖贯兴元府治所县下南郑县人氏,乃前秦丞相王猛嫡派子孙。这王综生得燕颌虎须,豹头环眼,面皮却白净俊朗,平日里善使一条丈八蛇矛,有万夫不当之勇。自幼习得十八般武艺,枪法精绝,尤擅回马枪,端的是神出鬼没。更兼他胸怀侠义,志气凌云,只因相貌酷似张飞,却比张飞白净,因此江湖上都唤他做“白张飞”。
  
  钱芸汐见了王综,高声道:“子廷兄!”王综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脱口叫道:“言成兄弟!”忙催马上前相迎。旁边守城军士插口道:“知府大人有令,近日梁山贼人猖獗,往来人等须仔细盘查,恐有奸细混入。”王综听罢,虎目圆睁,声若洪钟喝道:“呔!尔等休得无礼!此乃某家结义兄弟,姓钱名芸汐,榆林人氏,乃吴越王钱缪嫡派子孙,现为东平府兵马都监。今特来滁州与某相聚,何须盘查!”守城军士闻言,慌忙退开两步,抱拳告罪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钱都监。既是统制大人的兄弟,自然通行无阻。”说罢急令左右让开道路,自己仍退回城门值守。
  
  王综与钱芸汐把臂入城,径投统制府邸。二人分宾主坐定,王综便问:“贤弟一向在东平府驻防,怎得闲暇来俺这滁州地面?”芸汐长叹一声:“哥哥容禀,此事说来话长。”便将前事备细说了一遍。王综听罢,勃然大怒,拍案喝道:“这班狗官端的昏聩无道,屈杀忠良!既蒙贤弟不弃,何不在俺这滁州做个兵马都监,与某同守城池,共御梁山草寇?待日后擒得几个贼首,将功折罪,朝廷那厢自有分晓,却不是好?”芸汐闻言,拱手谢道:“既蒙哥哥抬举,小弟敢不从命?自当竭力相助,与哥哥同守滁州,保境安民。”正是:虎将落难逢知己,英雄际会话平生。
  
  话分两头,且说钱芸汐投奔滁州府的消息,早被梁山在外巡哨的头领姜云星探得。姜云星扮作客商,混入城中,探得备细,火速回营报与殷浩。殷浩听罢,跌足长叹道:“不想这钱芸汐竟有这般肝胆,宁肯背负罪名远走,也不肯归顺我梁山。可惜我山寨福薄,失却这等虎将!”花凤梧在旁劝道:“哥哥何必嗟叹?如今正是天赐良机。那东平府自钱芸汐去后,防务必然空虚。不如趁势攻取,一则为山寨添些粮草,二则为民除却贪官,岂不两全?”殷浩沉吟半晌,终是点头称是,当即传令三军拔寨起行,旌旗蔽日,直扑东平府而来。
  
  且说东平府内,陈憝义正坐堂上,等候捉拿钱芸汐的消息。不想众衙役扑到钱府时,早已人去楼空,只拿得兵马都头李子度一人。原来这李子度因牵挂结义兄弟,独自来至钱府探看,众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五花大绑,径解往府衙去了。陈憝义见只拿得李子度,沉吟半晌,暗想此人素日与钱芸汐最为交厚,登时恍然大悟,勃然大怒,拍案喝道:“好个吃里扒外的贼配军!定是你私通钱芸汐,纵他逃走!”当下命人将李子度褫去衣甲,打入死牢,定于次日午时三刻在菜市口腰斩示众。正吩咐间,忽见守城军士慌慌张奔入堂来,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叫道:“大……大人……大事不好了!”陈憝义皱眉喝道:“何事如此惊慌?成何体统!且慢慢道来。”那军士喘定气息,方颤声道:“梁……梁山贼寇大军已至城下,四面竖起云梯,开始全力攻城了!”
  
  陈憝义闻言,只唬得面如土色,手足无措,急唤左右亲随:“快!快护本官上城督战!”一行人慌慌张张奔上城楼。但见城外杀声震地,锣鼓喧天。梁山军马如潮涌至,架起云梯无数。远处火炮轰鸣,飞石如雨;近处箭矢破空,喊杀不绝。那城下梁山兵个个如狼似虎,攻势凶猛异常。城上守军虽奋力抵御,怎奈梁山士势浩大,早已胆战心惊。
  
  真个是:
  
  火炮震天轰霹雳,旌旗蔽日卷尘沙。
  
  云梯架上城垣险,狼虎兵临府衙危。
  
  且看那领军好汉,不是别人,正是小辽王谢云策、扶风鸱韩昊旭、勇子龙沈峻熙三员虎将。原来云策前番在阵上未曾擒得芸汐,折了锐气,心中一股无名业火,直烧得五脏六腑灼灼难安。今日撞见敌阵,恰似饿虎逢羊,哪里按捺得住?一骑马早泼剌剌撞入核心,左手挺定铁盾,右手舞动虎头锏,直杀得征尘蔽日,惨雾遮天。阵前两员偏将不知死活,双马并出,双枪齐举,来战云策。战不三合,云策忽地霹雳也似大喝一声,震得山冈俱动。左手盾格开一将枪尖,右手锏早落,劈碎那天灵盖,红的白的迸将出来。另一将心胆俱裂,待要走时,云策就势反手一锏,正中囟门。只听咔嚓一声,头盔连头打得粉碎,那将哼也不曾哼得一声,倒撞下马,死於非命。
  
  云策就手夺过一杆长枪,四下里乱搠,枪尖翻飞处,恰似万点寒星,又如玉龙搅鳞。陈憝义本自心慌,见云策这般凶悍,惊得面如土色,急叫左右簇拥着下城逃命。云策亦不追赶,只一枪搠开城门铁锁,昊旭、峻熙引着梁山人马一拥而入,城门登时破了。陈憝义见大势已去,忙跳上战马,往北门拚命奔逃。峻熙眼快,大喝一声:“污吏休走!”声如霹雳。憝义只顾逃窜,哪曾提防?被峻熙一枪搠穿心窝,就势挑在半空里,略停一霎,奋力掼于马下。可怜陈憝义,三魂渺渺,七魄悠悠,径去阴司地府寻他老子陈希义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东平府四门俱破。众头领收降牢卒,清点阵亡人马,便请殷浩入城。殷浩先教凤梧安民,又差云策三人肃清街市,严禁惊扰妇孺,这才升厅坐定。忽见赵烬明、刘仝超押着一人上堂,正是那待死的李子度。殷浩定睛看时,失惊道:“阶下莫不是李子度兄弟?”李子度抬头应道:“尊驾可是义通天殷浩哥哥?”殷浩拍案而起道:“正是!”看官听说,你道这二人如何相识?
  
  原来那李子度当年携二三好友同游济州,不期途中染了重疾,昏厥在殷浩庄前。殷浩见此人相貌非常,非是等闲之辈,急唤庄客延医诊治,亲自煎药调理。不过三五日,李子度渐渐苏醒,得知是殷浩救他性命,倒身下拜道:“哥哥再生之恩,小弟没齿难忘!”二人意气相投,当即便在庄前焚香立誓,结为异姓兄弟。正是:萍水相逢成知己,患难之中见真情。
  
  殷浩当即喝退左右,亲手与李子度解了绑缚,执其手道:“贤弟何不随我同上梁山聚义,共图大业?”李子度朗声笑道:“哥哥说哪里话!小弟这副身躯早是哥哥所赐,但凭驱策,虽赴汤蹈火亦不敢辞!”殷浩闻言大喜,即命杀牛宰马,大排筵席。一来庆贺攻克东平府,二来与李子度兄弟接风叙旧。当下众好汉大碗斟酒,大块切肉,喧哗笑闹,直饮至夜半方休。正是:英雄相逢情义重,梁山又添一员豪。
  
  且说数日后,殷浩正欲班师回山,忽见李子度上前请命:“小弟投效以来,寸功未立,寝食难安。愿往滁州走一遭,凭三寸不烂之舌,说那钱芸汐来降,以报兄长大恩。”殷浩捻须沉吟道:“非是愚兄疑忌贤弟,只恐那钱芸汐性情刚烈,若说降不成,反遭其所害,岂不枉送性命?”李子度笑道:“兄长多虑了。当年钱芸汐落难时,小弟曾救他性命。此人最是恩怨分明,定不会加害于我。”殷浩见劝他不住,眉头紧蹙,沉吟片刻,只得唤来冲阵恶鬼刘仝超,吩咐道:“你且随李贤弟同往滁州,一路上好生照应,休教有失。”二人领命,各携兵器,辞别众头领出城去了。正是:说客欲展苏秦舌,英雄再会故人情。
  
  且说李子度与刘仝超二人,改换了行头,妆作主仆模样。一个戴顶范阳毡笠,穿一领纻丝战袍,系条杂彩吕公绦,足蹬快靴,俨然公子气象;另一个则青衣小帽,负了行囊,紧随马后。二人鞭马疾行,披星戴月,不一日早到滁州城外,但见城堞巍巍,旌旗猎猎,守城军士各执刀枪,排列严整。城上军校望见二骑飞驰而至,尘土起处,早厉声喝道:“甚么人!休近壕边!快快下马受检!”李子度收缰勒马,那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他在鞍上抱拳道:“有劳列位禀报钱将军,故人李子度特来相访。”守城军士听得“李子度”三字,互相对视一眼,原来钱芸汐早有钧旨:若见李子度来访,火速通传,不得延误。当下不敢怠慢,急唤副手暂代职守,自身飞步下城,径往府衙奔去。正是:昔日恩情今犹在,故人星夜叩城门。
  
  钱芸汐自打镇守滁州,日夜悬心李子度安危。这日在厅上与王综议论军务,正说到“若得子度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忽见守城军士奔入阶前,气喘吁吁报说“城外有李公子求见”。芸汐听得“李子度”三字,霍然起身,手中茶盏竟跌碎在地。也顾不得仪容,连声吩咐:“快开城门!备马相迎!”自己早抢步下阶,王综见状亦紧随其后。但见城门开处,两骑马踏尘而入。当先一人正是李子度,虽风尘满面,双目如星,见了芸汐便翻身下马。芸汐抢上前执手相看,喉头哽咽,半晌才道:“贤弟终至矣!”又引见王综,二人叉手相见,四目相投,自有英雄相惜之意。
  
  王综忙教人看茶,李子度谢了。芸汐道:“自那日蒙贤弟拚命相救,此恩无日不挂于心。后闻东平府被梁山好汉打破,日夜忧心贤弟安危,正与王综兄弟商议要去救应,不想贤弟自家脱身出来。”芸汐又道:“恰巧子廷兄弟帐下尚有空缺,不如随我等共讨……”言犹未了,那仝超听得“讨”字,心头早火起,掣出腰刀便要厮并。李子度急拦在中间。王综早已瞧科,问道:“不知这位兄弟是何方豪杰?”李子度见遮掩不过,乃直言道:“实不相瞒,小弟已投水泊梁山。这位是梁山好汉‘冲阵恶鬼’刘仝超。当日东平府失陷,多亏殷浩哥哥搭救。今番特来相请二位哥哥同上梁山,共聚大义,替天行道!”
  
  钱芸汐听罢,面色骤变,拍案喝道:“梁山泊乃是朝廷心腹大患!你既已从贼,某现为朝廷命官,各为其主。昔日为兄弟,今日是仇雠,休得多言,速速出城去罢!”李子度急道:“哥哥岂不念当日救命之恩?”钱芸汐冷笑道:“非某不念旧情,实是公私有别。如今子廷哥哥与知府相公恁地器重,某当以死相报。教那殷浩休要做梦!”说罢将手一招,阶下早抢出数十军汉,各执刀枪逼将上来。李子度、仝超强压怒火,翻身上马,径投东平府方向奔去。
  
  二人回到东平府,径入议事厅拜见殷浩请罪。殷浩连忙扶起道:“贤弟此行,原如水中捞月,何罪之有?且去将息罢。”二人拜谢而退。殷浩便教擂鼓聚将,对众头领道:“叵耐那钱芸汐小辈,不识抬举!某念他是条好汉,特使李贤弟前去相请。不想这厮三番两次辱我梁山,端的可忍孰不可忍!”言罢,奋然拍案而起,传下将令:“暂缓回山,点起马步军兵,即日发兵滁州!定要打破城池,教天下好汉知我梁山手段!”
  
  次日平明,殷浩点起三军向滁州进发,一路上秋毫无犯。行了三四日,距城二十里下寨。先差赵烬明、邢彦钦、姜云星、陈梓轩四将,各引五百军马,分四面埋伏,以截救兵;又使韩昊旭扮作客商,挑担赶驴,混入城中探听消息。
  
  且说韩昊旭探得消息回营,禀与殷浩道:“哥哥不知,这滁州府端的与他处不同。那知府姓党名明义,表字新义,原是宜宾南溪人氏,端的不是那等贪赃害民之辈。平日开仓赈济,周济贫乏,一州百姓尽皆感戴。更兼此人自幼熟读孙吴兵法,善使一杆七十斤浑铁点钢枪,有万夫不当之勇。哲宗朝里曾官至兵部尚书,后因弹劾高俅等奸党,反被那班贼子联名构陷,道君皇帝听信谗言,将他贬作滁州知府。如今帐下聚得四方豪杰,都是慕他忠义前来相投,个个能征惯战,并无半个畏刀避箭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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