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节 季杏入府
第五章节 季杏入府 (第1/2页)季英芝惦记着季富一早要回去,便早早就起来,候在家里伙计们住的屋外。季富一开门,便看见跺着脚,小脸被冻得通红,双手在嘴边不停哈着气的季英芝,喊道,“四少爷,这么冷的天,您待在这干嘛?”
季英芝眼圈一红,伸手拽着季富的胳膊,一脸歉意,“福伯,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说完,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起了转转,然后落了下来。
季富看见心里一暖,伸出粗糙的大手,为季英芝抹去脸颊上的泪,大声在他耳边言道,“四少爷,这不是您的错!杏儿能到这里,日子一定会比在家好得多!”
季英芝伸手抓住季富的手,“福伯,我已经和母亲说好了,让杏儿到我屋里来侍候我,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不让她遭罪。”
季富听了却是连忙摇头,“四少爷,我先替杏儿谢谢你!但是使唤丫头,就是使唤丫头,这样可使不得的。她该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府里是不养闲人的。我这就回了,安排好家里,就带着杏儿过来。您也回屋去吧,外面冷。”
季英芝还是把季富送到大门外,季富往前走去,季英芝突然追了上去,从怀里摸出两条扎头的红绳,“福伯,这是那天镇上我买给杏儿和朵儿的,后来给忘了,您把它带给她们吧!”
季富握住还带着季英芝体温的红绳,眼睛有些模糊,是啊,女儿已经要了好几年的红头绳了,不是自己忘了,就是钱不凑手,伸手抹了一下眼角,拍了拍季英芝的肩膀,转身走了。不管怎么说,杏儿也算是遇到一个好主人。
季英芝刚走进院,枣花就跑了过来,喊道,“少爷,您这一大早跑哪里去了?太太已经在屋里等你好一会了。”枣花急急的喊道。
季英芝心情正因季富家的事,有些难受,瞪了枣花一眼,什么也没说,往内院走去。
枣花一脸不明就里,不知道自己这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小爷?跟在季英芝身后,小心翼翼的,快步往内院走。
季刘氏刚烧上一袋烟,就看到儿子一脸不快的走了进来,以为这是又受了他哪个兄长的气了,立刻大声问道,“这一大早的,是又在哪里受了气?告诉娘,娘这就替你去出气!”
季英芝见到她母亲,嘴巴一瘪,眼里的泪水突然又开始哗哗往下落。季刘氏把手里的烟袋连忙放在桌子上,起身走了过去,把儿子搂进怀里,手拍着他的后背,大声问道,“快说,到底是哪个不要开眼的欺负了娘的四儿?告诉娘,娘这就带你去出气!”说着话,季刘氏松开季英芝,作势挽起袖子。
季英芝感激的伸手抱住了季刘氏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娘,真要让杏儿到咱们家做使唤丫头吗?这样真的好吗?”说完抬起一双泪眼看向自己母亲。
季刘氏听自己儿子,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伤心,心落地,自打儿子耳朵失聪后,她和自己这个小儿子的感情越发亲近起来。季刘氏伸手摸着儿子的小脸颊,高声言道,“我的傻儿子,他们家那个光景,你也是看到的,这到我们家来,虽说是侍候人,但也是好过他们家百倍。更何况,咱们家不缺使唤丫头,她能来,也是娘,看着你和季富一家人的情份上,才这么做的。所以你就放宽心吧!”
季英芝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母亲的话也是没有错。
早饭后,季英芝跟着母亲坐上马车进了城。
季英芝走进镖局,立时便喜欢上了镖局里的热血气氛,不押镖的镖师们,在院子里喊声震天吼着正练着功。
年方三十出头,一脸络腮胡子,身材壮实的黑脸大汉,总镖头刘黑子,看见季家母子进来,立刻上前笑迎,“这么早啊季太太?”
季刘氏也是大家出生,家里还是满族正白旗下的一支,满族女子自小教育就和中原人士不一样的,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立刻笑脸相接,“刘总镖头,这不是比我们更早吗?”说完对跟在自己身边,正四处观望的儿子喊道,“英芝,这位就是你的师父,刘师傅!还不上前行礼。”
刘黑子早就看见,一进来就管不住自己眼睛的季英芝,上下看过后,只觉得这孩子是个练武奇才,要不是耳朵被季学道打坏,说不定就会成为一代武师。
季英芝跟着父亲练了这么多年的武,懂得一些规矩,听自己母亲一说,连忙上前,双膝跪倒在地,“请师父受弟子季英芝一拜!”说完,给刘黑子硬生生的,磕了三个响头。让一边的季刘氏,心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也真是太实在了。
季英芝结结实实的三个响头之后,却是让刘黑子心里对他更加满意起来,上前扶起季英芝,还为他拍打了一下膝盖上的土。这一幕让一边练功的镖师和弟子,心里都很是有些吃惊,他们没想到,这新来的小家伙,这么得师傅眼缘。
刘黑子年方十三后天失聪的儿子刘长生,从屋内走出来正好看见。他也是听说,要来一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孩子,心里这几天一直都很期盼,这一见小伙伴来了,立刻上前,热情的抓住季英芝的手,高兴的喊道:“爹,爹,我终于有伴了!”
季英芝去了镖局没几天,回来不但能看人嘴型回话,武功也有所长进,这一下冲散了季学道夫妇心里,一直以来因为季英芝耳朵失聪,所带来的阴霾。而季英芝喜欢上了镖局的气氛,这要不是心里还惦记着杏儿来的事,他是会央求自己父母,让自己干脆住在镖局。
季富说好的几天就回来,却是一去四天还没有回来。季学道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妻子,也就不再对此事上心了,毕竟要管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这眼看要开海了,要准备的事也是特多。季刘氏倒是不担心季富会跑路,拖家带口,想跑路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季富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季英芝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日从镖局一回来,就直奔自己母亲的屋,进屋帽子都顾不上脱,上前抓住季刘氏的手,“娘,我已经和师傅告了三天的假,季富到现在人还没有回来,我心里放心不下。是不是他们家又出了什么事?我打算去乡下看看。”说完眼睛盯着自己母亲的嘴。
季刘氏面带微笑的摸了摸儿子的头,“你这孩子,他们家能有什么事?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跟着你师父学些本事,这样将来娘走了,也能放心。”
季英芝只看自己母亲嘴型,基本上已经知道她说了什么,不过也只是猜了个大概,“娘,您这是要上哪里去啊?要不您等我从乡下回来,我再陪着您一起去?不去乡下看一趟,我做什么事也不会安心,今天走梅花桩时,就差点掉下来!”
季刘氏一听儿子差点受伤,立刻上下打量儿子,见并没有伤势,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眼前儿子纯真的双眼,只希望他能永远这样。她知道,自己儿子也是一根筋,想做的事不让做,会寝食难安,“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后,你必须给娘回来!天数短了,你父亲看不出来,时间再长,娘也是没有办法为你遮掩。”
季英芝没想到,自己母亲这就答应了,立时转身就要往外走。
季刘氏却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对着枣花言道,“你去对季远说,明天让他陪着四少爷回去一趟,这次若是再把骡子丢了,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尽管季刘氏对丢骡子一事,心里已经有了阴影,但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枣花走后,季刘氏对季英芝言道,“有几天没有和娘一起吃顿饭了,今天就和娘一起吃顿饭吧!”
城里学堂已经开学,季德芝和刘德斌一个班,但是两个人平日里都是争强好斗之人,所以平日并不对盘。这日季德芝刚从饭堂走出来,刘德斌就笑着上前,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打听丢骡子事件,没想到这样的事放在他们家,算是惊天大事,而在季家这么大的事,竟然就那么不了了之了,并且季英芝还一点都没受到牵连。后来他才知道季英芝耳朵失聪了,而他那天,竟然是被一个聋子,一脚踹倒在地,他怎么会咽下这口气呢?
季德芝自己不是个玩意,却还瞧不起同样不是玩意的刘德斌。刘德斌勾住他的肩膀,便一下子甩开他,一脸嫌弃,很是不耐的言道,“刘大少爷,咱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我可警告你,别在我身上用你的那些下三滥手段,小爷可不是那些人。”
刘德斌对季德芝甩开自己,心里有些不痛快。他有的是银子,这学堂里,哪个人敢不买他的账?可就眼下这不入流的货,不买他的帐!这要不是有那么点血缘关系拴着,有些事,还指望着他们家的人,他早就找人收拾他了。虽然季德芝的态度,让自己很气愤,不过眼下为了报复季英芝,留着他还有点用,所以他还不能和他翻脸。
“表弟,你看你这个人?我就是有再多心思,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不是?你哥哥我今天‘长尾巴’,我这是想邀请兄弟出去潇洒一下,喝点吃点,你看可否给哥哥这个面子?”嘴上说着,刘德斌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的话给恶心到了,但是,还不得不看着季德芝一脸的谄媚。
季德芝府上虽说是有银子,可是平日里的零花,却是被自己父亲控制死死的,基本是没有什么机会和同学出去挥霍的。但他还是不想就这么和眼前这个人一起出去,眉头一皱,“长尾巴快乐!不过我这马上就要回家,没时间陪你出去哈!”说完就要走。
刘德斌伸手厚着脸皮拉住了他的胳膊,看了看左右,在他耳边低语,“今天我只邀请了你一个,那个地方,可不是我能邀请得起所有人去的地方。”
季德芝听言,心里顿时就有些痒痒,虽说还没经历什么人事,但是对刘德斌说的那个地方,他倒是有所耳闻。没有再说什么话,半推半就的,跟着刘德斌往学堂外走去。
四道湾是烟台比较集中的花街柳巷,对于这个地方,季德芝一直有听说,这次却是第一次涉足,一路上看得他是眼花缭乱。刘德斌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有些好笑,他虽然转过年才十五,可这个地方却是常客,在这里也还有自己喜欢的女子。那个地方,既给了他女人,还给了他“腾云驾雾”的舒服。走着走着,就开始打起了哈欠,感觉浑身有些不对劲了,看季德芝走得实在是太慢了,一伸手拽着他的胳膊,“别看了,一会有更好的给你看!”
季德芝见刘德斌一到这,很是熟门熟路,连忙问道,“表哥,这里你经常来?”
刘德斌没有正面回答他,伸手拍了拍,比他还高的季德芝的肩膀,“以后只要你跟着哥混,有你吃香喝辣的时候!”
这时的季德芝,心里对自己的这位表哥,已经是开始有些仰慕崇拜了。这些地方别说是他了,就是他那些成年的堂哥什么的,也是没有机会来的,这里那是要大把大把银子的。
在一不是很起眼的门外,刘德斌停下了脚步,季德芝却是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一路过来,比这门面气派多的比比皆是。
“表哥,你一路上说的更好去处,就是这里么?”说完一脸的不屑。
刘德斌却是嘿嘿一笑,“这么和你说吧,你别看这门外面不起眼,里面可是别有洞天。不要傻站着了,跟哥进去走一遭,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两人进去,就着昏暗的灯光,顺着逼仄的楼梯,往下行进了一段路后,里面的吵闹声便大了起来,然后,一个庞大的大厅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先入眼的就是一个百十米大的赌场,里面此时人声嘈杂,有赢了哈哈哈大笑的,也有输了抱头痛哭的,还有那些个赌桌前桩家的吆喝声,呼啦呼啦的和麻将声,中间还穿插着各种小贩的叫卖声。
季德芝直接看愣了过去,他是第一次知道烟台还有这么个地下赌场。看着里面有很多穷凶恶极之人,季德芝吓得一把抓住季德芝,要往后退。这时有一个装扮妖艳的老女人,手里夹着一根烟卷,笑眯眯的迎上前,一说话,露出满口镶嵌的黄灿灿大金牙,像是已经上了妆要下葬,结果又爬出来的女人。那满脸的脂粉,感觉腮帮子一动,好像都在往下掉。把原本就被惊吓到的季德芝,惊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刘爷,今天这是又给我带新客人来了?”说完才看见刘德斌身边的季德芝已经蹦老远,继续妖声妖气的言道,“这位小爷,您是初次来!别看老奴长相不怎么样,老奴这里的姐儿,可是个个长得水灵灵、俏得很呢!”说完拿出手巾捂嘴大笑起来。
“老于婆子,别和小爷在这里废话了!赶紧把金桂、玉桂姐妹俩给小爷叫到老房间里!”这进来就开始算钱,刘德斌可是不想和这个肥婆在这里浪费口水。
被称为于婆子的是这坊间管事婆子,刘德斌这样说,却是不急着喊人,而是突然收起笑脸,朝刘德斌伸出自己的一双大肥手,“老规矩,先交定金后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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