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深宫烬余 第七章:针锋初试
第一卷:深宫烬余 第七章:针锋初试 (第2/2页)就在春杏以为她要出去倒掉时,云汐却停下了。她转过身,面对着屋内,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也不知是哪个‘好心’的姐妹,怕我口渴,连水都替我打好了。只是这水瞧着浑浊,怕是喝坏了肚子,明日耽误了嬷嬷吩咐的活计就不好了。”
她说着,手腕微微一倾,将碗里那浑浊冰冷的脏水,缓缓地、一滴不剩地,倒在了门口内侧的石板地上。污水溅开,留下一小滩难看的污渍。
春杏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云汐倒完水,看也不看她们,拿着空碗走到屋角的水瓮旁,用清水仔仔细细地冲洗了好几遍,仿佛要洗去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然后,她才重新舀了半碗干净的清水,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动作从容,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其他原本事不关己的宫女也悄悄停下了动作,看看面色难看的春杏,又看看平静喝水的云汐。
云汐的话,轻飘飘的,却戳中了一个关键:耽误活计。张嬷嬷最看重这个,若是谁因为“喝坏肚子”干不了活,必然要受责罚。云汐点明了这水的“问题”,却又不说破是谁干的,反而“感谢”那个“好心”人,这比直接骂回去更让做贼的人难受。她当众倒掉脏水,既是表明自己绝不忍受的态度,也是无声的警告。
这一番举动,看似退让,实则每一步都带着软钉子。
春杏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发作,却又找不到由头。难道要跳起来承认那脏水是自己“好心”打的?她旁边的两个同伴也讪讪的,不敢再出声。
云汐喝完水,将碗放回原处,自顾自地整理床铺,准备休息,全程再没看春杏一眼。
这一夜,通铺上的气氛格外沉闷。春杏翻来覆去,弄得床板吱呀作响,显然是气得不轻。而云汐,背对着她们侧身躺着,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她知道自己赢了这一小局,用隐忍和机警暂时压下了对方的气焰。但这并没有带来任何喜悦,反而只有更深的疲惫和寒意。
这只是开始。在这不见刀光剑影却同样残酷的方寸之地,任何的与众不同,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不同”,都可能成为被攻击的理由。她示弱,会受欺;她反抗,会招致更深的嫉恨。
就像那夜在老槐树下看到的黑影,就像钱嬷嬷那碗可疑的药,这宫里的恶意,无处不在,形式各异。
她轻轻握紧了藏在枕下那半块冰冷的、边缘锐利的残破玉佩(第九章发现的旧物),那微弱的刺痛感提醒着她潜伏的目的和必须坚守的清醒。
活下去,像一株带着尖刺的藤蔓,在这冰冷的宫墙之下,沉默而坚韧地,寻找缝隙,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