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粮仓下的獠牙
第一百二十九章 粮仓下的獠牙 (第1/2页)朔北新都的夜,沉得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都护府深处,那间临时腾挪出来的审讯室,空气更是凝滞得如同实质。一盏孤零零的油灯,火苗被穿堂而过的冷风吹得摇曳不定,将墙壁上几个扭曲的人影拉扯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疤脸被反绑在椅子上,脸上那道狰狞的旧伤在昏黄的光线下更显狰狞。他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汗水混合着血污,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老郑头站在他面前,手里没有刑具,只有一块粗糙的麻布。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疤脸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平静。
“疤脸,”老郑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老夫在这朔北,从军卒熬到狱卒,见过的硬骨头,比你吃过的盐都多。骨头硬是好事,可骨头硬到不知死活,那就是蠢了。”
疤脸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被凶狠取代:“呸!老东西,有本事杀了我!落到你们手里,老子就没想活!”
“活?”老郑头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像是冷笑,又像是怜悯,“你以为老夫在乎你这条烂命?”他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到疤脸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老夫在乎的,是你背后那些躲在阴沟里,指使你啃食朔北百姓血肉的蛆虫!”
他猛地扬起手中的麻布,不是要打,而是轻轻拂过疤脸脸上那道新鲜的、还在渗血的伤口。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瞬间撕裂了审讯室的死寂。那不是剧痛的嘶吼,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麻布上沾染的,是老郑头刚刚从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陶罐里取出的东西——一种混合了盐粒、辣椒粉和某种特制草药的粉末,沾上伤口,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血肉里。
“说吧,”老郑头收回手,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谁指使你们囤粮抬价?‘玄’字令,又是什么东西?”
疤脸浑身筛糠般抖动着,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咬出血来,身体因剧烈的痉挛而扭曲。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我们…我们只是…收钱办事…”
“收谁的钱?”萧明轩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走进来,目光如刀,扫过疤脸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他看到疤脸眼中那濒临崩溃的绝望,也看到了一丝被恐惧压垮后可能出现的松动。
“疤脸,”萧明轩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看看我。看看这座新都。看看那些为了活命,拖家带口、风餐露宿来到这里的流民。看看那些日夜赶工,只为早一天能有个遮风挡雨屋檐的匠人。他们,才是朔北的根!你们囤粮居奇,哄抬物价,是想活活饿死他们?是想把这座我们所有人拼了命才建起来的新城,变成一座饿殍遍野的死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悲凉:“你们收的钱,沾着血!沾着朔北百姓的命!你们背后的主子,想用这沾血的钱,买断朔北的未来?”
疤脸的身体猛地一僵,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萧明轩那双燃烧着怒火却又无比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审讯者的冷酷,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属于守护者的责任和悲悯。这目光,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早已被恐惧和痛苦折磨得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我…我…”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濒死的野兽。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终于冲垮了他最后一道防线。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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