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银子,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吗?!
第10章 这银子,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吗?! (第2/2页)“奴婢遵旨!”
“另,传旨首辅黄立极:明日,着户部去内承运库,提银五十万两!这笔银子——”他猛地一拍车辕,声如炸雷,“一半,补发九边各镇欠饷!另一半,紧急调拨陕西,赈济灾民!杯水车薪,亦是甘霖!告诉户部,告诉九边将士,告诉陕西的父老乡亲——银子,一定会有的!朕,说到做到!”
“银子,一定会有的!”
这七个字,如同惊雷,在东华门内外炸响!跪在地上的文武官员、勋贵大珰,无不心头剧震,背上沁出一层冷汗。他们仿佛看到那沉甸甸的银箱离他们而去,更仿佛看到了一把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议罪之剑”!
而侯兴国,则死死盯着地面,紧咬的牙关中,一丝血腥味弥漫开来。
......
蓟州,三屯营。顺天巡抚衙门。
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尘土和一种名为绝望的窒息感。暂代巡抚的王应豸面皮涨得紫红,手指几乎戳到对面总兵孙祖寿的鼻尖上,唾沫星子横飞:
“孙总戎!你……你糊涂!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乱兵初起,不过三五千乌合之众,若依本抚之言,以雷霆手段弹压,何至于酿成今日之大祸?你迟迟不动,坐视流言四起,乱兵越聚越多!你看看!你看看外面!”他猛地推开窗户,指向辕门外。
孙祖寿顺着望去,脸色铁青如寒铁。只见三屯营内外,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全是灰扑扑的军帐!原本只是几个营头闹饷,如今整个蓟镇,凡是能走得动的兵卒,都蜂拥而至。辕门外开阔地上,人头攒动如蚁群,喧嚣鼎沸,粗鄙的咒骂、饥饿的咆哮、绝望的哭喊汇成一股洪流,冲击着摇摇欲坠的营墙。放眼望去,聚在此处的乱军,何止三万?蓟镇账面上十万大军,已有近三成汇集于此!
“王中丞!”孙祖寿的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非是末将不愿弹压!是朝廷……朝廷欠饷整整十三个月!兄弟们也是爹娘生养,也要穿衣吃饭!十三个月,颗粒无收,家中妻儿老小嗷嗷待哺!朝廷理亏在前,兄弟们要饷,是天经地义!此时若再强行弹压,刀兵相见,死的都是大明的好儿郎!万一激起全军哗变,蓟镇十万虎狼一起反了,这后果……这后果谁能承担?谁又能挡得住这滔天巨浪?!”
“妇人之见!迂腐!”王应豸气得几乎笑出声来,他猛地拍案,“孙祖寿!亏你还是个带兵的总兵!你只看到你蓟镇十万张嘴要吃饭?那我问你,这大明天下的兵马有多少?九边十三镇,在册的就有五十九万!这五十九万张嘴,若都要足额满饷,一年要多少银子?八百万!这还是往少了算!还有京营,还有锦衣卫,还有两京一十三省各处的水陆兵马,加起来又是四五十万!全都张嘴要饷,一年没有一千多万两,能填得满这个无底洞?!”
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血丝:“如今是什么光景?天灾人祸,处处烽烟!太仓加上内帑,一年能收上来多少银子?撑死了一千多万两的那个‘多万’都凑不齐!这么大的窟窿,拿什么去补?单说你蓟镇,十三个月欠饷,就是一百多万两!九边除了关宁军有辽饷撑着,其他各镇哪个不是欠着一屁股债?全都要补,一次就得拿出一千万两!一千万两啊!孙总戎,你告诉本官——”他猛地凑近孙祖寿,“这银子,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吗?!”
孙祖寿被这一连串冰冷的数字砸得哑口无言,他何尝不知朝廷艰难?可他麾下的兵,也是他的兄弟……
厅堂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余王应豸粗重如风箱的喘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报——!禀抚台大人,总戎大人!奉总督钧令,辽镇副总兵祖大寿,率精骑三千,已至营外!”
“什么?!”王应豸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好!好!来得正好!天助我也!哈哈!祖疯子到了,看这些乱兵还如何嚣张!”
他猛地转向孙祖寿,眼神狠利如刀:“孙总戎!祖将军既至,我平乱大军如虎添翼!时机已到!传本抚令:点齐标兵营,会同祖将军所部辽镇精锐,整军备战!明日一早,本抚要亲临阵前,行雷霆手段,一举荡平乱军!此战功成,便是你我飞黄腾达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