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锅铲与遗产
第九章:锅铲与遗产 (第2/2页)“我配。”林默没犹豫,目光落在保镖渗血的纱布上,“但你得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苏强是怎么死的,董事长和苏明的交易,还有……我娘当年为什么扔我。”
保镖蹲在地上,脊梁骨像被抽走了似的:“苏强是我推的,董事长给了我五万块,说能救小乐的命……你娘扔你,是因为苏明拿你的命威胁她,说不扔就杀了你。她跳河前托我照顾你,我没做到……”他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包,里面是块刻着“乐”字的玉佩,和林默的那块凑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默乐”二字,“这是你娘当年给我的,说等你长大了,让我亲手交给你……”
王老板突然咳嗽起来,指着门外:“别磨蹭了,老员工群回信了。”
林默摸出自己的手机,是王老板转发的短信,只有三个字:“老地方。”
“是鼎盛老厂房的地窖。”王老板扛起墙角的扁担,两头挂上装满卤蛋的保温桶,“那里有董事长的秘密账本,比U盘里的证据更硬。当年苏强就是在那儿发现他挪用公款的,账本上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林默把卤蛋塞给小男孩,拿起桌上的锅铲——木柄被王老板磨得发亮,还刻着个小小的“默”字,是他去年生日时偷偷刻的。这玩意儿比枪顺手,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像握着整个世界。
“走。”他往外走,苏瑶扶着苏晴跟上,保镖抱着小男孩跟在最后,“地窖的密码,我知道。”
老厂房的地窖门还开着,王老板的血在地上凝成暗红的痂,形状竟和林默颈后的胎记惊人地相似。角落里的铁柜没被火烧,柜门虚掩着,露出里面的账本,最上面那本的封皮,有个月牙形的手印——是王老板的,他的指腹有块老茧,是常年握锅铲磨出来的,和账本上的印记完美重合。
“原来你早就来过。”林默回头,看见王老板正用袖子擦铁柜上的灰,动作轻得像在抚摸什么宝贝。
“我当年捡你时,就藏在这铁柜里。”王老板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娘给了你块玉佩,说‘遇到戴同样玉佩的人,就把这账本交给他’——那玉佩,现在在你外卖箱的夹层里,我前几天偷偷放进去的。”
林默摸向外卖箱,果然摸到块温润的玉,刻着“默”字,背面有串小字:“吾儿林默,母苏晴字”,墨迹被泪水晕过,有点模糊,却看得清笔画里的温柔。
地窖门突然传来响动,是那些老员工,举着手机录像,闪光灯在黑暗里像星星:“小默,我们都知道了,你娘的日记我们看了,这账本我们会亲手交给纪检委,保证干干净净,不让鼎盛的招牌被这帮杂碎玷污了!”
人群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攥着块水果糖,糖纸和林默送外卖时见过的一模一样。她走过来,颤巍巍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我是你奶奶,当年要不是我拦着,你娘也不会被逼得跳河……”
眼泪掉在玉佩上,晕开上面的字。林默突然明白,所谓遗产,从来不是鼎盛的股份和钱——
是王老板灶台上的烟火气,
是苏瑶腿上没愈合的枪伤,
是小男孩手里攥紧的卤蛋,
是奶奶糖纸上磨旧的花纹,
是所有为他挡过子弹、递过温暖的人,用命攒下的这口气,这股劲儿。
手机响了,是医院的来电,护士说李小乐的住院手续办好了,等着他去做骨髓配型。
“走吧。”林默把两块玉佩塞进小男孩手里,“账有人算,病得治。”
王老板扛起账本,锅铲别在腰上,大步往外走,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煮面,加十个卤蛋!少一个都不行!”
地窖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林默颈后的胎记上,不烫了,暖暖的,像王老板常年握着锅铲的手掌,粗糙,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