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老朱:累了,毁灭吧,赶紧的!【月票加更14】
第178章老朱:累了,毁灭吧,赶紧的!【月票加更14】 (第2/2页)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刻,或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
老朱再次停下笔。
这一次,他没有看奏疏,而是抬起头,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殿顶繁复的雕花,手指无意识地、极其用力地捻着一份奏疏的边角,将那上好的宣纸捻得起了毛。
“云明。”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奴婢在。”
云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什么时辰了?”
同样的问题,但语气似乎更沉了一些。
云明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颤声回道:
“皇爷……快……快午时二刻了……”
快午时二刻了!
那午时三刻,是他亲自定下的、处决张飙的时辰!
云明看着老朱那强自镇定却难掩焦躁的身影,想起张飙那些看似疯狂却直指要害的言论,想到老朱对张飙又爱又恨的态度,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和豁出去的决绝:
“皇爷!皇爷!奴婢……奴婢万死!求您开恩啊!”
“那张飙……他虽然狂悖,但其才……其心……或许罪不至死啊!”
“要不……要不流放三千里?让他去边关效力?皇爷!”
“混账东西——!”
朱元璋猛地转过头,眼中的怒火如同实质的雷霆,瞬间炸开。
他抓起御案上的镇纸,狠狠砸在云明身前的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玉石碎片四溅。
“你敢干涉朝政?!你想死是不是?!”
老朱的声音如同受伤的猛兽在咆哮,整个大殿都在他的怒意下震颤。
云明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连连磕头:
“奴婢不敢!奴婢该死!皇爷恕罪!皇爷恕罪啊!”
然而,预想中更严厉的惩罚并未降临。
老朱死死盯着磕头如捣蒜的云明,胸膛剧烈起伏,那滔天的怒火却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难以尽数宣泄。
半晌,他像是耗尽了力气,颓然地靠回龙椅,那咆哮变成了低沉而压抑的、带着浓浓疲惫和矛盾的自语: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张飙这个疯子……咱懂他……”
“他所做的一切,讨薪、审计、骂咱、甚至抛出太子旧事……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求死!”
“只有他死了,他做的这些事,他说过的这些话,才有意义!才会像钉子一样,钉在咱的心里,钉在这大明的史册上!让后人去琢磨,去警醒!”
“他是在用他的命……给咱,给这大明江山……下一剂猛药啊!”
说到这里,老朱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再次上涌,这次是针对张飙的不信任:
“可是他不信咱!”
“他觉得咱做不到!他觉得咱只会杀人,不会治病!”
“他说咱只达成了五成效果!放他娘的屁!他还要咱怎样?!难道真要逼咱把樉儿、棡儿他们都砍了吗?!”
“他是要咱当一个孤家寡人,一个真正的暴君吗?!”
“岂有此理!混账东西!疯子!”
他如同困兽般在御案后来回走了几步,骂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充满了被看穿、被质疑的愤怒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最终,所有的激动都化为了更深的疲惫。
他踉跄着坐回龙椅,目光落在了御案角落那个静静躺着的、来自朱允熥的铁盒。
他的思绪飘远了。
他想起了张飙在奉天殿广场声嘶力竭喊出的三大隐患。
【官俸逼贪……】
【藩王坐大……】
【储君空悬……】
他想起了张飙给他算的那笔触目惊心的账。
【洪武二十五年,大明二代宗亲,七十二人……】
【洪武四十五年,有一千八百人……】
【洪武一百六十五年,有五百六十万人……】
他想起了张飙看似疯狂提出的建议。
【废黜藩王俸禄制……】
这些话语,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杀?还是不杀?
不杀,流放?
那张飙所做的一切,其象征意义和冲击力将大打折扣。
他的死,本身就是这剂‘猛药’最重要的一味药引。
而且,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他的存在就是对皇权稳定的一种挑衅。
可是杀了他……
就等于亲手掐灭了这盏或许能照亮未来荆棘之路的疯灯。
就等于向天下承认,自己无力,或者说不敢,去真正触碰那些深层次的积弊。
就等于让张飙那句‘五成效果’成为对他朱元璋统治的最终判词。
老朱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
那双握惯了生杀予夺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颤抖。
帝王的冷酷、父亲的顾虑、对江山未来的忧惧、以及对那个独特灵魂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种种情绪如同乱麻般交织。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殿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西市刑场上那个即将引颈就戮的身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良久良久。
朱元璋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波澜,终于彻底平息,化为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封般的决绝。
他缓缓闭上眼,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冰冷、疲惫,却不容置疑的字:
“杀!”
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定,为了帝王的威严,也为了成全张飙自己选择的,那份以死亡铸就的‘意义’。
尽管这‘意义’,如同烧红的烙铁,将在他朱元璋的心头,烙下一个永难磨灭的印记。
他靠在龙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老太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脸色煞白,表情古怪,像是想哭又想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变了调:
“皇……皇爷!刑场……刑场那边……”
“说!”
老朱猛地睁开眼,精光爆射:
“那混账东西,是不是又说了什么狂悖之言?还是……不想死了?”
如果张飙不想死了,甚至开口求饶,他真想赦免了他。
然而,老太监接下来的话,直接刷新了他对张飙的认知。
只见老太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将锦衣卫上报的,关于刑场上发生的一切,结结巴巴地复述了一遍。
从张飙调侃哭泣的沈浪等人,到方孝孺站出来斥责,再到张飙那套惊世骇俗的‘《抡语》释义’,以及最后又把话题绕回‘陪葬品’的荒诞要求……
随着老太监的叙述,老朱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冷酷期待,逐渐变成了惊愕,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彻底化为了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愚弄的荒谬感。
“他当真在刑场上……跟方孝孺辩《论语》?!”
老朱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还……还编排出什么‘三十个人才配站起来打’的混账话?!”
“千真万确啊皇爷!”
老太监都快哭出来了:
“方先生被他气得……气得当时就说不出话了!脸都白了!好多大臣……都没忍住笑……”
“混账!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老朱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他想象过无数种张飙的死法,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
这哪里是什么慷慨悲歌的殉道现场?这分明是市井无赖在菜市口撒泼打滚!
是把他精心安排的、充满政治意味的公开处刑,变成了一场全城围观的荒诞闹剧!
“他还要陪葬品?!还要咱给他烧猪头肉、琉璃盏?!”
老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殿外的手都在哆嗦:
“他以为他是谁?!他是去阴曹地府当官吗?!啊?!”
老朱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本想借张飙的人头,震慑群臣,敲打藩王,顺便让那些清流看看什么叫‘舍生取义’。
结果呢?张飙这疯子,临死前把他的刑场当成了戏台子,把他的帝王威严当成了垫脚石,上演了一出‘气死大儒,敲诈皇帝’的滑稽戏!
现在全城百姓、满朝文武看的不是什么‘悲壮殉道’,看的是他朱元璋如何被一个死囚在刑场上戏耍!
看的是他老朱家的法场成了说书场!
“蒋瓛呢?!蒋瓛是干什么吃的?!”
老朱怒不可遏地咆哮:“就由着他在那里胡言乱语?!”
“蒋指挥使也……也拦不住啊……”
老太监吓得魂飞魄散:
“据说那张飙……他根本不怕死,说话又快,歪理一套一套的,方先生都辩不过他……”
“废物!都是废物!”
老朱气得在殿内来回踱步,如同一头被困住的暴怒雄狮。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精心准备了盛大宴席的主人,结果请来的客人却在席间跳上桌子唱起了十八摸。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威严,所有的政治意图,全被张飙这混不吝的最后一闹,搅得粉碎。
什么狗屁的‘殉道者镜子”?这分明是个哈哈镜!
照出来的全是他朱元璋的笑话!
“杀!给咱立刻杀了他!立刻!”
老朱再也忍不住,对着殿外嘶吼,声音都劈了叉:“别再让他说一个字!砍了!马上砍了——!”
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刑场的消息了!
他只想立刻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然而,旨意传下去需要时间。
老朱颓然坐回龙椅,喘着粗气,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算计了一辈子,掌控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却被一个一心求死的疯子,用这种他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结结实实地摆了一道。
【张飙……张飙……】
【你赢了……】
【你他娘的用最混账的方式,让咱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老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耳边似乎已经听到了史官们将来会如何记载这一幕:
【洪武年间,有狂徒张飙,大闹法场,以《抡语》戏大儒,临刑犹向天子索陪葬……】
【而皇帝朱元璋,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了一个无比尴尬和愤怒的角色。】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草!泥!马!】
老朱累了,心说毁灭吧,赶紧的。
求双倍月票~
给点力,我再写~
我在想,要不要写个月初番外,就是那种投月票才能看的,主要写的是张飙获得穿越能力前后的故事。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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