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大明再无张居正
第307章 大明再无张居正 (第1/2页)奉天殿前广场,夜空中的巨大光幕,将二百余年后的万历朝堂风云,赤裸裸地剖开在洪武君臣眼前。
空气凝滞,无数目光聚焦在那片流动的光影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光幕中那个正将大明王朝扛在肩上、一步步走向悬崖的身影。
光幕上的画面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
万历九年(1581年),北京城,首辅值房。烛火摇曳,映照着堆积如山的案牍,更映照着张居正那张枯槁蜡黄的脸。
曾经锐利如鹰隼的双眼深陷在眼窝里,布满血丝,眼袋浮肿下垂,两颊的颧骨高高凸起,几乎要刺破那层松弛的皮肉。
他剧烈地咳嗽着,瘦削的肩膀不住耸动,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方素白的手帕掩在嘴边,移开时,赫然洇着一团刺目的暗红!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面前那份摊开的、墨迹淋漓的奏疏时,那浑浊的眼底,骤然爆射出近乎疯狂的光芒!那光芒锐利、决绝,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偏执!
“一条鞭!”张居正的声音嘶哑,却字字如金铁交鸣,砸在值房死寂的空气里,也砸在洪武君臣的心上,“徭役赋税,尽折白银!官绅勋贵,一体纳粮!”
他猛地一掌拍在案上!枯瘦的手背上青筋虬结,如同盘踞的老树根。巨大的力量震得笔架砚台嗡嗡作响,连带着他手边那碗黑褐色的药汁也泼洒出来,在奏疏上染开一片苦涩的污迹。
光幕适时地切出几组快镜头,如同冰锥刺入每一个观看者的眼底:
背景:画面掠过江南膏腴之地,阡陌纵横,稻浪翻滚,然而大片良田的鱼鳞图册上,却标注着“寄名”、“诡寄”、“飞洒”等墨字,密密麻麻如同吸血的蚂蟥!无数衣衫褴褛的农夫,背负着沉重的粮袋,在胥吏的皮鞭下蹒跚前行,走向标注着“官仓”的破败库房,而旁边朱门大宅内,丝竹管弦,觥筹交错。
内容:光幕上金色大字浮现:【一条鞭法】——1.赋役合并:田赋、徭役、杂税等繁杂项目,统一折算为白银征收。2.官绅一体:取消官员、勋贵、士绅等特权阶层免税免役特权,其名下田产一律按实丈亩数纳赋!3.官府征收:由地方官府直接征收白银,减少中间盘剥环节。
损害:
画面瞬间切换至雕梁画栋的江南园林、戒备森严的勋贵府邸。
精致的茶盏被狠狠摔碎在地!穿着绫罗绸缎的豪绅拍案而起,目眦欲裂,指着北方破口大骂:“张居正!断我财路!此乃掘我祖坟!”
一个肥头大耳的勋贵看着自家田册上被红笔圈出的、即将失去免税特权的庞大田亩数字,痛心疾首地捶胸顿足:“丧心病狂!此獠欲亡我勋戚根基乎?!”
无数封盖着各地豪强私印的密信,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蝙蝠,从四面八方飞向京城,飞向那些与豪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言官御史手中。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张居正盯着奏疏上那片药渍,仿佛盯着自己呕出的心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他抬起头,望向虚空,目光似乎穿透了值房的墙壁,看到了那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看到了自己注定粉身碎骨的结局。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飞蛾扑火般的、令人心悸的决然!“大明沉疴入骨……此乃剜骨疗毒之方!纵使身后洪水滔天,纵使碎尸万段……我张江陵,一肩担了!”
他猛地抓起朱笔,在那份注定捅破天的《请行一条鞭法疏》上,用尽全身力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好!好!好!”
奉天殿龙椅之上,朱元璋猛地站起身!一连三个“好”字,如同惊雷炸响!他脸上再无之前对万历母子的愤怒与讥讽,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激赏!老皇帝双目精光爆射,死死盯着光幕中张居正那枯槁却燃烧着火焰的身影,激动得须发皆张!
“好一把快刀!”朱元璋的声音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带着洪武大帝特有的金戈铁马之气,“剐的就是这群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蠹虫!剐的就是这群占着田地不纳粮的硕鼠!官绅一体纳粮!好!剐朕心头肉的刀,就该这般快!这般狠!”
他用力拍打着御案,仿佛在为光幕中那个孤胆的宰相擂鼓助威。这一刻,跨越二百年的时空,两个同样意图用铁腕重塑帝国根基的强权者,精神上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朱元璋甚至忽略了张居正那句足以让他诛灭九族的狂言——“我非相,乃摄也!”(我不是宰相,是摄政!)这赤裸裸的僭越之语,在一条鞭法这柄剜骨钢刀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朱皇帝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侍立在侧的朱棣,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是训诫?是嘱托?要他告诫后世子孙,善待此等国之干城?
可话到嘴边,看着朱棣同样凝重而复杂的眼神,朱元璋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颓然坐回龙椅。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力。说了又如何?二百年的时光长河,足以冲垮任何帝王的训诫。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无法改变的结局。光幕上张居正呕血签疏的身影,身后似乎已隐隐浮现出巨大的、乌沉沉的棺椁轮廓。
时间在光幕上飞速流转。万历十年(1582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料峭。
画面定格在北京城通往京郊的官道上。一支规模空前浩大的送葬队伍,在漫天飘洒的白色纸钱中缓缓前行。哀乐凄厉,撕心裂肺。道路两旁,跪满了自发而来的百姓,哭声震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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