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娘
第7章 新娘 (第1/2页)那天离开的时候,陈跛子在她怀里哭得那样凶,到今天,好似把那一切都忘记了。
他不恨爹娘兄嫂,她难道就恨他们吗?她只恨这个世道,恨命运让她如飘蓬般来去,半分不曾由得自己。
可若是要她原谅,她既然不恨又谈何原谅,她只想相安无事,如大嫂说得那样,一家人两扇门,原来连这都很难。
陈跛子还不知道他的脚本有机会好,他最开始就觉得再也好不了了,她一直不忍心告诉他,到今天就更不忍心了。
陈老娘这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话里话外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滴水不漏,陈跛子就把她和小妹的女儿带回来了,哪怕知道了,他会把她们赶走吗?答案是不会,陈跛子不会这么做的。
她叫陈老娘是娘,从被买回去做养媳的第一天就是真心认陈老娘做娘的,是陈老娘给了她娘,又把她的娘从她心头剜走。
她失去了两次娘,还要让陈跛子也失去两回娘吗?
陈跛子顶着那股来自何氏的压力,倒碗热水递给她:“秀容你喝点水,实在生气揍我两拳也好,别不说话。”
刚刚何氏明明坐在陈跛子的眼前,陈跛子却觉得眼前的何氏是具空壳,他连口水都不敢咽,生怕惊走她的魂魄,那样她再也不会回来。
何氏将扶着桌子的手紧紧地攥住才没倒下,但还是不小心摔了眼前的这个碗,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更是叫人心烦意乱。
从前,她何家不说富裕,也是十里八村里排得上号的殷实人家,过着能顿顿吃上白米饭配蒸鸡蛋的好日子,三天两头还能尝到些肉滋味。
父母健在,手足俱全,吃穿不愁,家里置了大片田地佃给族人耕种,她终日也只需跟着母亲学些家里活计,洗衣做饭织布绣花,可以说是无忧无虑。
直到家乡闹了蝗祸,逢此大难,何家家破人亡,她父母兄弟都是活活饿死。最后只剩年下仅十二岁的她,跟着同姓族亲逃灾流落至陈家,为了口吃食甘心被卖身给陈跛子做养媳。如今回头一数,竟已经有了二十余载春秋。
要是她何秀容的娘还在,何氏终是没撑住,无声之间泪如雨下。
何氏终还是妥协了,她无娘便罢了,而陈跛子,有娘似无娘。她一时间不晓得,该可怜陈跛子还是可怜自己。
何氏只对陈跛子道:“那年,大郎背着二郎,我背着板车拖着你和铺盖,一个瓦罐三只碗小半袋子粮,沿着河一直往外走,那是我逃荒来的路,最后又是我离开的路,多少血泪都流尽了。”
少年夫妻朝夕相伴二十余载,陈跛子立即懂了何氏的意思,他承诺道:“那年你为了养活我们,种田的时候流产在田里,我便说我这辈子苦死累死再也不叫你下田。那话算数,如今这话也定算数,不叫你受我老娘的委屈,你只管把她当陌生人。倘若你实在心里不舒服,我老娘没多少活头,生前死后,我都把你当我娘供着。”
这话一出,何氏叹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指着陈跛子要他闭上那张破嘴。
夫妻俩讲话的声音都刻意压着,但那碗碎的声音,薄薄的墙壁怎么也拦不住,陈年麦在外头急得跟无头苍蝇一样,不住地往里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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