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怯懦(二合一)
第226章 怯懦(二合一) (第2/2页)只不过这一次,其中一只鸽子的红色爪子上被系了一根五彩的,寓意平安康健的细绳——
哗啦啦啦。
白鸽飞起,五色线从她们的视野里愈来愈远。
花祈夏:“第一种的话,算是真正的Rebel吗?”
她侧过身子,灌涌着紫红色晚霞的眼眸里多了一片留白:
“学姐,你还记得吗,当你第一次问我,有没有想过‘弄死’这场活动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片晚霞天里。”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陈聆枫,良久,她说——
“但那天我也说过,我不邀请,不鼓动任何人和我站在一起——尤其是你,祈夏,我也不需要你们做任何需要承担后果的决定,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花祈夏眼神微黯,她吸了一口气垂下目光:“……记得。”
“所以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塔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侵占天幕的残霞释放出最后的亮光,连鸽子的雪白都被它吸纳了,天空下的人眺望时,只能看见四只灰黑色的点。
花祈夏望着头顶自由飞翔的鸟,它们展开翅膀时如草原上鸣叫的苍鹰:“那天……”
……
砰!
A号礼堂的安全通道荡起一片浮灰,乔星灿脸色苍白,重重捶打在门上的拳头震出一片片反光:“他疯了……疯子,他是个疯子……”
陈聆枫在少年鲜红的眼睑里止住了话音,她的转述给这座曾彩带纷飞的礼堂覆上了一层阴霾:
“祈夏说她知道,你们为了不刺激她,一直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陪她过节,怕她陷在痛苦里——但我想,她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脆弱。”
“说句实话。”
陈聆枫叠起一条腿,双手环抱在身前一一看过在场的三个大男人,不乏直接地:“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的心态还不如一个18岁的祈夏。”
对这句尖锐的评价,闻人清和不置可否,他回想起在那棵苍老的雪松上,在那座潮凉的高墙下,女孩从矢志不渝的自我开解与乐观——
【要是这回我成功了呢,我就写,花祈夏,女,十八岁,悍然拒当D国王妃,视王室如粪土……听起来也怪霸气的……】
【十八岁的闻人清和没能爬上去的树,十八岁的花祈夏爬上去了。】
【如果是我,我会把这个故事改成……将来还会与唐泰斯见面……】
闻人清和是一个很少被旁人主导思维的人,但是现在听见陈聆枫的尖锐评判,他却在这些回忆中将思绪延展得更深,对方说到“乐观”,记忆力良好的男人恍惚想起了一件事来——
“在活动开始之初,她就是一个比我们都乐观,自信的姑娘。”
【这是绝对的正确,闻人先生。】
闻人清和视线下移,看着自己合上的书封终于轻轻笑了笑——
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怎么还会顾忌她的“怯懦”。
“你这句话……”
陈聆枫弹了一下肩上的流苏钻石耳线,轻啧一声:“怎么跟祈夏下午说的有些像。”她说完就摇摇头,只当自己忙昏了。
而从始至终,蹲在角落里的男人都一言不发。
自打陈聆枫说话后,燕度手里那只银黑色的打火机就一下一下机械地抛起来,又一下一下落回掌心——
他们在讨论花祈夏的立场。
燕度只在一遍一遍把自己的心脏凌迟,用陈聆枫转述的,女孩那天的经历一次次劈开自己的血肉,直到打亮的火苗燎过他的指腹,他才转了手,橙红火光勾勒出他的脸庞——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没人会问。
他一次次打开火光,像个逆风执炬的人,感知不到手指的疼痛。
闻人清和问陈聆枫:“那么聆枫,你最后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陈聆枫摇摇头:“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
……
“你不需要做这样的事。”
【祈夏,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谢共秋的声音和脑海中陈聆枫的声音一齐响起来。
滴滴——
后面心急的车按响了喇叭,红灯还未结束,谢共秋不为所动,他偏头看着那双离他不远的眼睛,说:“你不需要做这样的事。”
花祈夏意外地没有懊丧,只是长舒了一口气:“聆枫学姐也是这么说的。”
绿灯亮起。
谢共秋再次发动车子:“嗯,她说得没错。”
“可是我……我真的没想做个力挽狂澜的英雄,也没准备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花祈夏手指摩挲着保温杯,“既然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陈聆枫学姐,那么她一定是主导者,她会振臂一呼,我相信陈聆枫学姐最后一定能完成她想完成的,她很强大不是吗……而我,却会是最终获益的人,当然,也许将来我们这些人都会是获益者,我,我只是想尽一点点力——”
“嗯。”
谢共秋不是闻人清和,也不是盛修乔星灿。
他从不认为花祈夏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至上的人,也不认为她是温室里需要呵护的花朵。
他颔首不语,过了片刻问:“那么你认为,你可以做什么呢。”
“起码现在,我是这场活动,或者说这场‘交易’的‘受害者’不是吗?”
花祈夏视线落在自己已经痊愈了的掌心上,所有鲜红的血点早已看不见了,“我亲眼看见了,那些人对Hadrian的压迫,目击了他的痛苦和……”
她的舌尖碰到牙齿,激起一片麻栗:“如果这是一场审判,陈聆枫学姐就是那个提出诉讼的勇士……也许作为‘证人’,我的亲身经历和‘证词’,可以为她打赢这场仗呢?”
谢共秋没有说话。
花祈夏的脸庞被一片又一片的路灯晃过,她安静了片刻,又回到那个问题:“那么,我是一个怯懦的人吗。”
“不,你不是。”谢共秋说。
“我知道我不是,起码——”花祈夏笑笑,“也许以前是,但现在不算是,我想我在变化。”
她将保温杯的杯沿放到了唇边,里面氤氲的热气撩过她的睫毛,飘起缠绵的白雾,她抬眼看向面前的马路:“但是还有一种变化,是从不怯懦变得怯懦的。”
她闲聊似的说,却放下了胳膊,重新拧上了杯盖——
“谢学长,你呢。”
“你是一个怯懦的人吗。”
谢共秋转过头,看见一双灼灼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他与花祈夏无声地对视,没有情绪从他们脸上流走。
很久之后,男人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