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情动人活我家
第3章 以情动人活我家 (第2/2页)死一般的寂静!
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跪在了地上。
陈公公视而不见,转而对李祺行礼道:“驸马爷莫要多礼,咱家姓陈,奉陛下之命而来,有口谕传于临安公主,不知殿下现在何处?”
“陈公公请,殿下正在堂中。”
二人一阵寒暄,李祺迎众人入院中,“院中遭了宵小欺凌,还望公公莫怪。”
李祺眼角余光瞧见,院外奉命监视他一家的锦衣卫中,有一人神色匆匆离开了这里。
他眸子暗了暗,知道这是要去通风报信,只是不知道是谁家。
赵成跪在院中,走也不是,在也不是。
此刻他脸上面如菜色,无尽茫茫多的惶恐充斥了他的血肉,他战战兢兢,骨肉酸软,甚至有黄汤滴落。
这是一场豪赌,赢了就能飞黄腾达,报仇雪恨,但现在看来是要输了。
进了堂中行礼过后,陈公公先是环视了周遭艰苦凌乱的环境,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收入眼中记下。
而后向临安行礼道:“公主殿下,奴婢们是奉了陛下之命,来为您送岁禄和中秋佳节的例行赏赐。
陛下特意交待让奴婢们转着瞧瞧,看看公主殿下有何需要,陛下说了,您身体里流着天家的血脉,可不能被凡俗之人怠慢。”
李祺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四处转转,这是要探查一番信中情况,是否属实。
不对!
李祺愈发警觉起来,以朱元璋的性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定然是暗中探查才对。
这是要明着探查一遍,放松我的警惕,而后再暗中探查,双管齐下,定然如此。
这般探查考验下去,必然旷日久远。
不过这也早在预料之中,临安公主腹中的孩子就是应对。
如今有江浦县令一事,临安公主的生命已经不能得到保证,由不得皇帝不提前将他们召回。
想到这里,他与临安公主对视之时,眼角余光向书房一瞥,临安顿时会意。
她抬袖抚泪道:“本宫倒是真有一事,希望诸位天使能回宫复命时,告知父皇。
诸位且随本宫来。”
说罢她已经起身往书房而去,陈公公一行人只得跟上,院落很小,只走了几步。
说是书房,不过是一间有窗户的柴房罢了,逼仄狭窄,还有木头被水泡后的霉味。
临安叹声道:“当初本宫受命离京,太过匆匆,不曾携带什么细软,更别提经史子集、圣贤之言,夫君在江浦幡然醒悟,有思慕圣贤之心,却苦于没有什么书籍,这几日只能逐字逐句在《大学》之上批释,若是父皇能赐下圣贤之道,本宫别无所求了。”
陈公公闻言,目光落在书桌上被砚台压着的两本展开的书上。
这是……
李祺批释过的书?
陛下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吧?陈公公眼中有光亮起。
李祺与临安公主对视一眼。
临安公主心中大定,父皇果然很在意夫君是不是真的在认真读书,改过自新。
李祺则早就料到今日之事,毕竟这是他一点点引导出的局面。
从使用地阶道具【大儒传承】的那一天起,李祺就确定要用学术这一条路要破开困局,于是他每日废寝忘食的读书、注释,其余事情什么都不做。
这自然是做给监视他的人看的。
在使用了【大儒传承】后,他立刻获得了海量儒学知识,再加上数百年的后人智慧加持,他现在已经是足以开宗立派的大宗师。
但他暂时并不想完全表现出来。
一方面是不想太过引人耳目,毕竟一个膏粱子弟,突然学富五车,这不合理。
另一方面则是,他要为皇帝、为大明朝讲一个故事,为自己立一个人设。
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侯冢子,家中遭逢巨变、一夜衰落,在生死、兴衰之间大彻大悟,潜心向学,钻研圣贤之道,最终在江浦悟道,成为了儒门圣贤一样的人物。
李祺都不敢想象,这个故事人设能为日后的家族带来多少源源不断的声望。
这个人设想要足够饱满、有流传度的话,就要有“完整的进步轨迹”,留下足够多的“趣闻轶事”。
即便不能当官踏入仕途,他也要在历史上留下足够深的痕迹。
我李祺一生,不弱于人!
小院中的书房虽逼仄简陋,却处处留下了人活动的痕迹,书桌上的砚台,砚台旁的瓷杯,仿佛能透过这些,看到曾经的景象。
陈公公将那本写满了注释的书拿起,“公主殿下,不知奴婢可否将此书带回宫中向陛下复命。”
“公公随意。”
说着临安公主又将一封信递给陈公公,哀声道:“陈公公,本宫如今境遇您也看到了,离开父皇后,才知道外面有多少豺狼虎豹、风霜刀剑,本宫怕是命不久矣,此乃绝命之书,进献父皇,还望公公呈献。”
陈公公身子一抖,连忙道:“公主严重了,奴婢这就回京请示陛下,绝不让公主有丝毫危险。”
陈公公简直要吓死了,他的视线扫过临安公主小腹,若是他来了这里一趟,结果怀孕的公主却死在这里,他也只能陪着公主去死了。
他派人守住这间小院,而后亲自骑上马望京中而去,还捎带上了那本写满了注释的书,以及临安公主的绝命信。
夫妻二人并肩望着陈公公离开。
再望向院中,江浦县令赵成,以及江浦众县衙役皆垂手惶然。
赵成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公主殿下、驸马,下官前些时日多有得罪,还望贵人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人计较。”
李祺眉眼上挑,笑吟吟道:“赵县尊何前据而后恭,思之岂不令人发笑乎?”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赵成依旧腆着脸笑,“小人曾有眼不识泰山,如今才识潜龙真名姓,还望驸马莫要怪罪。”
但事情到了此时,已经不是李祺或者谁能控制,李祺平静道:“赵县尊可还记得在下曾经说过什么,有朝一日,你不要后悔才是。”
赵成绝望的瘫坐在地上,无尽的懊悔席卷了他的身心。
院中跪着一地的人,院外跪着一地锦衣卫,每个人皆是面容发白,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秋风卷着柳叶落在书页上,压着一行字——
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流亡的人没有什么可以当做珍宝的,只是把挚爱亲人当做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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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谕曰:
尔父李善长负恩谋逆,罪在不赦,然朕念临安乃天家血脉,不忍累及,故徙尔江浦,以观后效。
近览临安所呈家书,悲戚恳切,朕心恻然,复察尔注释《大学》,深明“仁亲为宝”之义,足见悔悟之诚。
昔周公诛管蔡而存康叔,盖罪止其身,不废其嗣。今尔既洗心向学,朕岂吝更生之途?
兹命尔携家返京,然尔当谨记:一不得预朝政,二不得交结勋旧,三需洗心向学,不得日废。
钦此!——《谕庶人李祺回京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