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435章 if线 - 贺三的菠萝
番外 第435章 if线 - 贺三的菠萝 (第1/2页)琼州。
夏日延绵不绝。
黎明前,太阳还未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雾气。
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平稳,潮水从细白的沙滩上匆匆逃走。
沙滩上,一些人赤着脚,在沙子上踩出一个个脚印。
他们背着竹篓,手中拿着铁钩、小耙子、渔网,随时准备将沙子石缝中的海产挖出来。
有的人捉到螃蟹,有的人找到海螺蛤蜊,也有人捕到些小鱼小虾。
贺三的裤脚高高卷起,脚上都是沙子,身上的短褐染了些水汽,黏在身上。
黏黏的,不太舒服,不过贺三笑得很开心,因为他背篓里已经装得沉甸甸的了。
有螃蟹,有虾、有海螺,甚至还有一条小八爪鱼。
“回去煮汤咯!”贺三和同行的人打了个招呼,转身往村庄的方向走。
他晒得很黑,肤色和其他人差不多,看五官俊朗,眼中很有神采。
永昌元年,因父亲获罪,他们举家流放岭南,转眼已经过去了数年。
父亲涉嫌三皇子谋反案而被处死,他们母子能留着性命已经算是皇上开恩了。
父亲刚出事的时候,贺家长子订了亲还未娶,次子尚未订亲,而幺子贺三则连十岁都不到。
贺夫人做主,给长子退了婚,没拖累人家姑娘,只带着三个儿子来琼州。
那时候,大瑜人人都知道岭南湿热难忍。
而琼州比岭南还热。
许多人到了琼州都难以适应。
不过他们那一批流放的人运气还不错,刚到琼州的时候正值冬日,天气不冷也炎热,气候暖如初夏。
这也算给了他们一个良好的适应期。
可是等到炎炎热浪袭来时,真是让人一步都不想出门,走在外面就觉得自己要热化做一摊水了。
他们到琼州的时候,没有屋子没有地更没有伺候的下人。
什么都没有,官府也不太管他们,几乎是任他们自生自灭。
贺大郎和贺二郎都哭了,以为他们要死在这了。
贺三好奇地看着高大的椰子树,不知道还有长成这个样子的树。
母亲给他们说:“别哭,我们还没到死的那一步。”
母亲居然带着他们去钱庄取了一笔钱出来。
兄弟三人都震惊地看着母亲。
家中所有东西都被抄了个干净,贺家名下的产业也都被收缴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一笔钱?
母亲只是叹一口气:“是你爹出事前安排的,他防备着这么一日,希望这钱永远用不上,可如今还是用上了。”
兄弟三人不知道老爹当时是怎样暗中做到的,这笔钱对于以前的贺家来说不算什么,却给刚到琼州的母子四人帮了大忙。
母子四人在当地找了栖身之所,买了能撑过一两个月的粮食,日子总算还能过下去。
一家人从长安到琼州,无异于从云端坠落至尘泥间。
年纪尚小的贺三却从尘泥之间发现了别样的乐趣。
琼州和长安很不一样,和山南道老家也不一样。
琼州有好大的海,海边有些沙子很白,光脚踩上去很舒服,沙子里还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琼州有他没见过的果实,还有和他人一样高的巨大叶子。
随着时间流逝,关于长安的记忆在他脑中逐渐模糊。
贺三记得家中有池塘有亭子,记得朱雀大街宽阔平整,记得父兄那时都忙得没空陪他,记得年长他几岁的子信阿兄会抓着他的手教他画兰花……
他来了琼州后,跟着娘还有两个哥哥一起学种稻米。
他们和当地的农户一样,赤着脚踩在田里,看见蚯蚓从脚趾边的土里翻出来。
他们也跟着当地人学摘椰子摘香蕉吃,为此,他们兄弟三人都学会了爬树。
砸开一个椰子,里面有清甜的汁水,就像树上长出的水囊一样。
外壳和汁水中间,还有一层雪白的果肉。
小孩子学什么都快,贺三学爬树也是学得最快的。
树上的各种果实都成了他的饭食。
琼州肉贵,以他们现在的条件,一年半载也吃不上一口羊肉,鸡鸭猪肉也吃得少。
人为了一张口,总会变通想办法,他们母子又学着去捉海鲜。
虽然他们水性不好,不能出海,但是常常在退潮的时候去赶海,也能抓到一些鱼虾贝类。
可海产吃多了也觉得腥,还是得有油水。
于是他们又花了些钱,买了小猪崽回来养着试试。
养了猪之后,他们才知道猪圈有多臭。
可转念想到猪油有多香,又继续喂猪了。
贺三觉得琼州的日子比以前辛苦,但是也比以前热闹些。
现在每天都和母亲还有两个兄长在一起。
一起爬树,一起种地,一起捉鱼,一起吃饭。
长安的日子很好,但是这里的日子好像也没有很惨。
一年后,有一天,在海边捡好了一小袋海螺的贺三坐在沙滩上休息。
咸湿的风吹过他眼角。
他随手拿起一块石头,在沙滩上画画。
下意识地,他的手在平坦的沙子上画了一丛兰草。
贺三看着沙滩里凹下去的兰草形状,觉得陌生又熟悉。
大哥提着两条鱼还有一些海藻走过来,看见地上的画,笑笑:
“这海草画得挺好,我今天刚好又拾到一些,回去腌着吃。”
二哥背着一篓香蕉过来,瞅了一眼地上:
“这画的椰树头?”
二哥蹲下来在贺三画的图案下面添了几个圆圆的椰子,还画了长长的树干。
于是兰草就变成了椰子树。
“好看吗?”二哥问。
贺三牵着二哥的手,背起装着海螺的篓子,笑眯眯地说:
“好看!”
椰子树比兰草还好看。
二哥也笑了:“走,去摘椰子吃。”
海岛上的时光就这么在阳光中蒸发,十年转瞬而过。
爬上树摘椰子的贺三,再下来时,就成了精壮的成年男子。
他肤色晒得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也忘了小时候白润的模样。
大哥、二哥都在当地娶妻生子,各自成家了。
贺三也成亲了。
成亲的对象是海边渔村一户人家的女儿。
那姑娘很能干,水性好,还有一双看人时极为灵动的眼睛。
他们成亲时没有什么仪式,不过是吃了顿好的,做了几件新衣,然后住到了一起。
贺夫人看着三个儿子都成了家,心中百感交集。
她说:“没想到,我们真的在这落地生根了。”
每年都有被流放来琼州的罪人。
就像每年从北方吹来一批种子,在湿热的南地生根发芽。
贺家三兄弟都成了家,家里的屋子新盖了好几间,人多了,活儿也多了。
一家人除了养猪养鸡养鸭捞海产外,还种稻米瓜果。
贺三对种新东西很有热情,且很擅长。
种了荔枝,种了山竹,种了龙眼,种了甘蔗。
他在种植的时候,会用文字和图画记录过程并对比。
一年年下来,有了经验,越种越好。
有一年,一支走错路的海上商队误打误撞地在琼州靠岸。
贺三去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吃到一种很奇特的水果。
外皮黄色,且有凸起的鳞形,带刺,顶部还长着一丛坚硬的草。
一不小心被扎到手,还有点疼。
可这果子切开之后,明黄色的果肉香气浓郁,甘甜清爽。
那些异国的船员说这叫菠萝。
于是贺三跟那些人换了些菠萝,然后拿着砍下的菠萝顶端,尝试各种方法种植。
过了几年,还真种出了一批菠萝。
那些菠萝就种在他家菜地旁边,谁要想来他家菜地偷菜,指不定就得被菠萝丛扎得够呛。
贺家的日子越过越忙。
农忙的时候人手不够,他们还得雇人来帮忙。
贺三和妻子生了一儿一女。
两个孩子从小就会在海里游泳,像水中的两条小鱼。
贺三给孩子取了小名,就叫大鱼和小鱼。
大鱼十五岁那年,贺老夫人去世了。
她去世时五十余岁。
从长安流放岭南的妇人,能活过知天命之年,已经算是有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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