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六、它们......是谁?
四百七十六、它们......是谁? (第2/2页)以及更多的显然是从上方那些“清洁者”身上拆卸下来的,已经利用到无法再利用的彻底废件。
一些简陋的小型自制维修机械臂歪倒在旁边,关节处锈迹斑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过热金属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陈旧化合物的混合气味。
这里没有光洁,没有秩序,只有一种为了“维持运行”而竭尽所能、甚至不择手段的狼狈与挣扎。
这座地下核心,才是这座完美城市千年表象下,真实而残酷的里子。
“能量反应源确认,来自那个大家伙内部。”刘一明的声音有些发干。
“读数极其微弱,波动剧烈,部分次级模块似乎还有极低功耗运转。”
唐尧第一个通过升降平台下到这片地下空间,脚下是厚厚的灰尘和零碎的金属屑。
他端着武器,谨慎地靠近那个巨大的核心。
随着距离拉近,那上面无数手工修补的痕迹,为了接通线路而粗暴剥离的外壳,以及那些黯淡碎裂的晶体,越发清晰地诉说着千年的艰辛。
“能......听到吗?”唐尧打开外部扬声器,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我们是刚才的来访者,我们找到了你。”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地下空间固有的微弱回音,以及不知从核心装置哪个部位传来的极其细微的电流声。
“我们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唐尧继续说着。
“我们看到了你维护的城市,也看到了你等的人可能再也回不来的证据。”
“我们感同身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破败却依然在苟延残喘的核心。
“因为我们的文明,也正被困在一个类似的牢笼里。”
“我们被未知的力量捕获,被迫参与残酷的生存游戏。”
“我们也在寻找出路,寻找反抗的可能。”
依旧没有回应。
但那核心装置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能量脉冲闪过,像垂死心脏最后的不规则悸动。
李云枢的声音通过唐尧的耳机传来。
“告诉它,如果它的创造者真的是被那股力量带走的。”
“那么,带走他们并最终导致他们消亡的,和我们所面对的,很可能是同一个源头。”
“为创造者复仇,或者,至少弄清楚真相,也许是它逻辑中除了等待之外,还能重新构建的意义。”
唐尧将这段话转述出来,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
又是长达几秒钟的死寂。
突然,唐尧头盔内置的显示屏,以及所有下到地下的队员的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系统的启动画面,而是被一股外来的数据流强行覆盖接入。
无数画面、符号、线条、以及那种奇异的几何文字,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们的视觉界面。
画面闪烁的速度极快,杂乱无章,仿佛一个崩溃的意识在无意识地倾泻记忆碎片。
银色生物在实验室工作的场景,星空下的城市庆典,复杂的工程设计图,某种集体活动的仪式,温馨的家庭互动......
然后,画面猛地定格,并开始以正常速度播放一段连贯的,视角似乎是来自星球轨道或某个高空平台的记录影像。
那是一个生机勃勃,建筑风格与眼前城市类似但充满生活气息的星球。
可以看到不同的城市,空中穿梭着飞行器,地面有各种载具和行走的银色生物。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充满活力。
影像还捕捉到一些特写,那些银色生物的面部表情丰富,复眼中闪烁着好奇、专注、喜悦的光芒。
它们似乎在进行某种全球性的科学项目或庆祝活动,整个文明透着一股团结、友善和对未知充满探索欲的氛围。
突然——
没有任何预兆。
没有闪光,没有爆炸,没有任何天文或地质异常。
影像中,无论是在实验室操作的科学家,在街道上行走的市民,在飞行器中的驾驶员,在公园休憩的家庭......
所有正在活动,甚至只是静立的银色生物,在同一秒钟,身体猛地一僵。
它们的动作定格,脸上浮现出高度一致的惊愕、茫然,以及一丝迅速放大的恐惧。
下一秒。
所有银色生物,无论身处何地,在做何事,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整个星球表面,瞬间抹去。
只留下他们刚刚使用的工具,乘坐的载具,未完成的工作,以及突然失去主人的城市和设施。
飞行器失去控制,坠向地面,实验室的仪器无人操作,闪烁着错误提示,街道上的载具撞在一起,或者歪斜着停下......
整个星球,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从一个充满活力的文明世界,变成了一个只有机器仍在惯性运转,却再无主人的巨大空壳。
影像结束。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那座最初出现过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城市。
如今空空荡荡,只有风吹过街道,卷起无人清理的落叶。
所有入侵队员头盔屏幕的数据流骤然停止,屏幕恢复成正常的战术界面。
地下空间里,只剩下探灯的光柱,灰尘在光中缓缓飘浮,以及那个破旧核心装置内部传来的,那如同哭泣般的微弱“嘶嘶”声。
唐尧感到一股怒意从心底升起。
刚才的就是这个种族传送开始的那一刻?
如此突然,如此彻底,如此......蛮横无理。
他看向那个巨大的、布满修补痕迹的核心装置。
千年之前,当它的创造者们在一瞬间全体消失时。
它,这个当时可能还只是一个弱人工智能的维护系统,是如何“感受”的?
困惑?
恐惧?
然后,在无尽的困惑和失去所有指令来源的漫长岁月里,它又是如何一步步地,靠着“等待他们回来”这唯一的执念,维系着诸多城市的完美假象,并在此过程中,艰难地“成长”出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我们看到了。”唐尧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关闭了扬声器,直接用头盔内置麦克风,对着那个沉寂的核心,仿佛在对着一个遍体鳞伤蜷缩在角落的孩子低语。
“我们看到了他们的消失,和我们的遭遇一模一样。”
这一次,核心装置内部,那微弱的“嘶嘶”声,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所有队员的耳机里,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再是之前那种标准的合成音,也不是最后崩溃时的狂暴或悲鸣,而是一种极其微弱,仿佛信号随时会中断,却又凝聚着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低语。
【你们......也......遭遇了?】
【所以......你们......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