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荆州郡
第十八章 荆州郡 (第2/2页)胡腾站起身,走到老板娘身边,低声说道:“东家,谢谢你的沉默和理解。今天的事情,我会记在心里。”他掏出一小块银子,放在桌上,“这点银子,算是补偿刚才的打扰,也感谢你的热酒热菜。”
老板娘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胡腾,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客官客气了,这银子我收下了,但不是为了刚才的事。在这襄阳城,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她顿了顿,又说道:“客官看起来不是普通人,这世道艰难,行事还需谨慎。若是不嫌弃,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胡腾点了点头,对老板娘的提醒心中感激,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引起了注意,不宜久留。他转身回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剑,轻轻拍了拍窦辅的肩膀,准备离开酒肆,继续他们的旅程。
在离开之前,胡腾再次向老板和老板娘投去感激的目光,而后带着窦辅,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知道,无论前路如何艰难,总会有像这样善良的人在,这也让他在乱世中多了一份坚持和希望。
胡腾来到城门处,远远望见守城的士兵们披着厚重的皮甲,上面沾满了雪花,显得更加沉重。他们手持长矛,眼神坚定而警惕,笔直地站着,仿佛雕塑一般。胡须和眉毛上挂着一层薄薄的霜花,随着他们的呼吸,偶尔有水汽凝结成霜,随即又被寒风带走。
城门下的雪地上,车辙和马蹄印交织在一起,运送粮食的商队,传递消息的驿卒,归乡的旅人,都在这城门下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城门上方,悬挂着巨大的匾额,上面刻着“襄阳”两个大字,字迹在风雪中愈发显得苍劲有力。城门两旁,摆放着威风凛凛的石狮。
胡腾从城门处缓步走出,踏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了城外。他的目光被远处的树林所吸引,枝头挂满了白雪。偶尔,有几只耐寒的鸟儿从树枝上腾空而起,清脆的鸣叫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划破了长空的寂静,给这寂静的冬日增添了一丝生机。
他继续前行,来到田野间。原本金黄的麦田和翠绿的菜地,如今都被大雪覆盖,一片洁白。只有那一排排整齐的篱笆,在雪地的映衬下若隐若现,勾勒出田地的轮廓。农民们早已回到家中,围坐在火塘边,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闲暇时光。胡腾想象着屋内温暖的火光和欢声笑语,心中涌起一丝羡慕。
走到汉水边,胡腾看到船只减少了出行,只有几艘渔船在冰面上凿洞捕鱼。河岸边的柳树挂满了晶莹的冰凌,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响声。他凝视着结冰的河面,心中盘算着如何南下到荆州。
要想南下,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渡过汉水。他沿着河岸寻找,希望能找到一艘愿意冒险的船只,或者是能够协助他渡河的渔夫。经过一番打听,他得知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渔夫,经常在冰面上捕鱼,对汉水的习性了如指掌。
胡腾找到了这位老渔夫,说明了自己的意图。老渔夫一开始犹豫不决,但在胡腾的诚恳请求下,终于答应帮助他。他们商定,第二天一早,趁着冰面还未结得更厚,利用渔船在冰面上凿出一条水道,冒险南下。
夜幕降临,胡腾在老渔夫的家中借宿了一晚。他望着窗外的雪景,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明天能够顺利渡过汉水,到达荆州。
但外面的风雪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他躺在床上,耳边是风声和雪粒敲打窗棂的声音,心中不禁担忧明天的行程。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胡腾早早地起床,走到屋外查看天气。只见天空依旧阴沉,雪花虽然小了些,但风势依旧猛烈。他来到河边,只见河面上一片白茫茫,冰层冻得更厚了。
老渔夫也起了个大早,他看着河面,皱起了眉头。他转身对胡腾说:“后生,今天这天气,过河怕是不容易。冰层厚,风又大,我这艘船肯定是不能用的。”
胡腾心中一紧,但他还没有放弃希望,拱手问道:“老伯,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我必须尽快赶到荆州。”
老渔夫沉思了一会儿,指了指远处:“你看,那边有个浅滩,现在这冰冻的应该够厚了,咱们或许能从那里走过去。但是也不一定保险,万一冰层破裂,咱俩谁掉河里都不好救,何况你还带着个小娃娃。”
胡腾点了点头,他知道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还是请老伯带路,我们小心一些。”
胡腾整理好行囊,将窦辅牢牢背在身后,等老渔夫拿出一条粗绳索,将一端牢牢绑在他的腰间,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两人小心踏上了冰面。
胡腾手持长剑,目光如炬,他轻轻敲击着冰面,试探着冰层的厚度和稳定性。长矛尖头与冰面接触的“笃笃”声,在寂静的河面上回荡。老渔夫紧随其后,他用一根结实的木棍在前面探路,木棍在冰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两人一步一滑,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跨过裂缝,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行至河中央时,一阵强风突然吹过,胡腾和老渔夫感受到了冰面的摇晃,他们赶紧趴在冰面上,紧紧抓住冰面,等待着风势的减弱,以降低被风吹走的危险。这一刻,他们仿佛与冰面融为一体,心跳声在耳边回响,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就在他们以为即将安全过河时,突然,一声脆响打破了沉默,冰面在他们脚下出现了裂缝。胡腾反应迅速,将长剑猛地插入冰面,稳住身体,阻止了裂缝的进一步扩大。老渔夫则用尽全力拉紧绳索,两人的力量在这一刻紧密相连,慢慢地退回到坚实的冰面上。
就在这时,胡腾敏锐地察觉到河对岸有几个身影在悄悄接近,显然是追踪他的人。他心中一紧,知道必须立刻采取行动才能甩掉这些尾巴。他低声对老渔夫说:“老伯,有人在追我们,我不想拖累你,你先走吧。”
老渔夫面露不满,摇了摇头,低声回应道:“你这后生说哪里的话?咱们一起过来的河,哪能说走就走。我虽然年纪大了,年轻时候跑船什么没见过。我愿意带你过河,就是看你大冬天的都没把这孩子丢下,想来不是坏人,追你的那些人不是好东西,咱们一起想办法,把他们甩掉就是。”
胡腾见老渔夫如此坚定,心中感动,他继续小心翼翼地踩在冰面上,同时留意着追踪者的动向。在离岸边不远处,他找到了一片一触即破的薄冰区,故意在冰面上用力踩了几下,留下了一些明显的脚印,有时脚印很深,有时又很浅,给人一种速度不一的错觉。他又用长剑在冰面上划出一些浅浅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即将破裂的裂缝,还在一些真正的裂缝附近撒上薄薄的积雪,掩盖了真正的裂缝。
在经过一处较大的裂缝时,胡腾和老渔夫合力在裂缝附近制造了一些隐蔽的陷阱。他们用树枝和雪覆盖住冰面,使得陷阱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胡腾心中冷笑,这些追踪者如果急于追击,很可能会自食其果。
在艰难地跨过最后一道裂缝后,他们终于踏上了对岸的雪地。胡腾和老渔夫相视一笑,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他们成功地渡过了汉水,尽管过程惊心动魄,但终究是安全抵达。胡腾望着闪着冰雪之光的河面,心中对老渔夫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他转身面向老渔夫,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说:“老伯,若非您仗义相助,胡腾今日恐怕难以脱身。此恩此情,我必铭记在心。现在,我必须赶往荆州,不能再耽搁。请您务必小心,安全回家。”
老渔夫拍了拍胡腾的肩膀,微笑着说:“你这后生是个有胆有识的好汉。我这条老命能帮到你,也是缘分。你放心去吧,我会沿着河岸走,避开大道,悄悄返回襄阳。你也要多加小心,祝你一路顺风。”
两人再次握手告别,胡腾转身疾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雪地的尽头。
与此同时,追踪者们终于小心翼翼地跨过了冰面,来到了对岸。他们发现了胡腾和老渔夫的脚印,但脚印在一片混乱后突然消失。领头的人焦急地四处张望,决定沿着河岸继续追踪。然而,就在他们经过一处看似稳固的冰面时,突然听到了一声脆响,冰面在他们脚下裂开。
领头的追踪者反应不及,直接掉进了裂缝中,冰冷的水立刻将他淹没。其他追踪者试图拉他上来,但冰面继续破裂,更多的人掉进了水中。他们挣扎着,呼喊着,但冰水无情,很快将他们全部吞没。
老渔夫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和胡腾能够平安脱身。他默默地祈祷,希望胡腾能够顺利完成他的使命,同时也为那些追踪者感到一丝惋惜。随后,他沿着河岸的小路,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襄阳。
夜色渐深,老渔夫的身影消失在树林的阴影中,而此时,河边的风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就在老渔夫离去不久,一个身影缓缓地从水中升起,他的动作艰难而谨慎,生怕再次引起冰面的破裂。这人正是石异,胡腾先前在伏牛山中救下的年轻人。
石异的反应比其他人快了一拍,他在冰面开始崩塌的刹那,猛地向前一跃,尽可能地远离了裂缝的中心。他的双手疯狂地抓向坚实的冰面,指甲在冰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他的身体大部分落在了边缘的冰块上,而双腿却已经浸泡在刺骨的冰水中。
冰水像无数钢针一样刺痛着他的皮肤,石异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上半身拖出了水面。他的手指已经冻得麻木,但他仍然坚持不懈地寻找着可以抓握的冰缘。终于,他的手抠住了一块凸起的冰岩,他紧紧地抓住,就像抓住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十一的脚在水下胡乱地踢蹬,试图找到可以支撑的冰面。他的心跳在耳边如鼓声般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燃烧自己的肺。他不敢放松,他知道一旦松手,就会被冰水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十一终于找到了一处稍微稳固的冰面,他用力一蹬,身体向前滑去,终于整个人趴在了冰面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颤抖不止,但他的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艰难地翻转身体,小心翼翼地爬行,避免再次触动脆弱的冰面。石异的每一步都异常小心,他的身体几乎贴在了冰面上,尽可能地分散体重。他几乎是爬行着离开了冰面,直到他确信自己已经远离了危险。当他终于爬到岸边,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湿透了,他的身体几乎冻僵,嘴唇发紫,牙齿打颤。他环顾四周,只见夜色茫茫,河岸上空无一人,连老渔夫离开时的脚步声也早已消失在风中。
石异躺在雪地上,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抗议着冰冷的折磨。他的双腿冻得发紫,几乎失去了知觉。脑海中回荡着冰面破裂的巨响和同伴们绝望的呼喊,但他如何幸存的,却是一片模糊。生存的本能让他忽略了一切痛苦,只有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回响:活下去。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每一寸血肉都在抗拒。石异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刺骨的寒意让他清醒了一些。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是曹节派来追杀胡腾的杀手,但最终,却是胡腾救了他的命。现在,他的同伴们都死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石异想起了曹节的冷酷和残忍,那个权倾一时的宦官,不会容忍失败。他知道自己无法回到洛阳向曹节复命,结局只会是死亡。他也厌倦了作为宦官的生活,那种被剥夺了尊严和自由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着胡腾离开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他的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他决定不再为曹节卖命,也不再作为宦官而活。他要找到一个远离洛阳的地方,或许可以隐姓埋名,过一种普通人的生活。他想要自由,想要尊严,想要摆脱那个充满阴谋和杀戮的世界。他要放弃过去的生活,他要为自己选择一条新的道路。他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摆脱过去的阴影,但石异知道,他必须尝试。他已经迈出了改变的第一步。他将继续前行,即使艰难,也要追寻属于自己的未来。他对自己说:“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