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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将军的忧虑

第二章 大将军的忧虑 (第2/2页)

“太后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无甚大事,只是想与父亲略叙家常,母亲在家中可好?”
  
  “劳太后挂念,臣夫妻一切都好。”
  
  窦武心知女儿叫自己来不会只为了这点小事,但她现在不愿挑明,窦武也就装作糊涂。
  
  “哀家听闻,大将军近来与太傅陈蕃来往颇多?”
  
  “陈太傅乃当世大儒,臣虽领武职,仍心向圣贤,故与陈太傅讲论经义。”
  
  “如此便好。惟愿窦氏子弟都似父亲这般潜心向学,光耀门楣。哀家一介女流,不通圣人之道,好在身边有这几位女尚书略通经学,每日听她们讲,自己也好像离圣人更近了些似的。”
  
  “皇上年幼,太后操劳国事,还要学习圣人之道,实在辛苦。”窦武顿了顿,“只是臣有一言,所谓女尚书,前代并无先例,她们所行之事,皆可由宦官代劳。且这些妇人留宿禁中,出宣诏命,已引得朝野议论纷纷,还望太后早日整肃内廷。”
  
  “大将军此言差矣。宦官虽身在禁中,到底男女有别,哀家替皇上理政,自然还是女尚书便宜行事。且她们行事一向恭谨,并无错处,若随便处置,以后谁还敢近身伺候?”
  
  “臣失言,太后莫怪。”
  
  “大将军也是一片忠心。时候不早了,将军请回。”
  
  这逐客令下得又冷又硬,却让窦武心头那股火气烧得更旺。他迈步出宫,没有回大将军府,而是拐弯来到了陈蕃家。
  
  二人对坐良久,茶水一口未动,仍被骄阳晒得温热。
  
  “游平兄,如今皇上与太后皆被宦官蒙蔽,朝堂之上,宦官嚣张跋扈,横行无忌,国家大事,皆由宦官独断专行。我等士人行事处处掣肘,如履薄冰。如此局面,令人痛心疾首。”
  
  “兄之所言,何尝不是弟心中所想。皇上年幼,未经世事,朝政悉交曹节等阉竖把持,这些阉人专擅媚上,想方设法令皇上耽于享乐,自己好操弄国事。阉党亲属族人又借其朝中之势,争买田产,欺行霸市,祸乱乡里,甚至连地方官员都不敢秉公执法,乃至于被阉党收买,沆瀣一气,实在可恶!就说那张泛,不过是宛地一富贾,却因与后宫有亲,善雕镂玩好之物,用财物贿赂中宫,就有显赫地位,权势横行。南阳太守成瑨收捕张泛,连同其宗族宾客,杀了二百多人,事后才上奏朝廷。”
  
  陈蕃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是的。还有阉竖赵津,他在晋阳贪污放纵,太原太守刘踬派王允去讨捕,在赦令之后将他处死。结果,侯览让张泛之妻上书诉冤,宦官们趁机诬陷成瑨、刘踬,先帝大怒,将他们征召回京,投入监狱。可怜此等直臣,只因依法惩治恶徒,就被宦官构陷致死。”
  
  窦武接着说:“还有徐璜的侄子、下邳令徐宣,曾经想要得到故汝南太守李皓之女,未能得逞,竟然带领吏卒上门将她抢走,在游戏中射杀。东海相黄浮得知后,依法将徐宣处死弃市。先帝却为奸宦蒙蔽,将黄浮处以髡刑,发配右校劳作。”窦武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双手握拳捶案,险些将茶水震倒。
  
  “游平兄噤声。此地虽是我府内,难保隔墙有耳。”陈蕃说着,以手指点蘸茶水,在案上写下数个字。
  
  窦武会意,也以手书数字。
  
  茶盏半空时,两人达成一致,遂拂去案上水迹,窦武起身告辞。
  
  “游平兄,你看!”陈蕃忽指窗外大声道。
  
  窦武举目仰望,但见碧空如洗,那轮圆满的红日,此刻竟被某种神秘力量侵蚀,缺损了一角。
  
  起初,那阴影如同细小的蚕食,不易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缺损的日角越来越大,宛如一只巨兽张开大口,贪婪地咬向那灿烂的日轮。随着阴影不断蔓延,日头越来越弯,最终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夜空中明亮的月牙。天地间的光芒在这一刻达到了最为微妙的平衡,半明半暗,界限模糊。
  
  天边的云彩缓缓流动,如同被镶上了金边的锦缎,映衬着那残缺的日头愈发耀眼。天地间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紫光之中,远处的山川、河流、树木,色彩变得愈发浓重。鸟儿惊慌失措,纷纷归巢;野兽低声嘶吼,寻找藏身之所。世间万物,仿佛都在天地的神秘力量下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阴影开始缓缓退去,一缕金光顽强地穿透了黑暗,如同利剑破晓,逐渐扩大,直至完全驱散了那遮蔽太阳的阴影。
  
  窦武紧盯着太阳,这时才觉得眼睛酸疼,即使闭上双目,依然觉得阳光刺眼,泪水不受控制涌出。
  
  “游平兄,此乃天赐良机!”陈蕃推席而起,花白的胡子止不住颤抖,“前汉元帝之时,帝师萧望之被阉宦石显诬陷,下狱横死,近来颍川李膺、杜密诸公皆因得罪宦官被祸害,连妻子儿女都不能幸免,现在,咱们朝里就有数十个石显啊!我已七十有五,虽风烛残年,也只想助将军除害。将军可以此次日食为由,向太后提议斥退罢黜宦官,以应天变。还有皇上的乳母赵夫人和女尚书们,从早到晚给太后灌迷魂汤,她们也必须尽快除掉,将军你要好好考虑啊!”
  
  “仲举兄!”窦武深揖一礼道,“中常侍曹节、王甫等,自先帝时操弄国权,浊乱海内,百姓匈匈,归咎于此。今不诛节等,后必难图。你这一番话如拨云见日,我这就回宫面见太后,向她陈说利害。”
  
  因为两人动作过大,茶案被带倒,茶盏落地碎成一片片,泡在水中泠泠反射着阳光。
  
  窦武从陈蕃府中出来,不及回将军府,径直来到长乐宫。
  
  “回大将军,太后此时正在午睡。”女尚书总管赵娆手摇团扇,动作不疾不徐,却把窦武挡在门外。
  
  “我有要事与太后商议。”窦武绕过赵娆就要往里闯。
  
  “且容奴婢通禀一声。”赵娆仍不愿就此让开。
  
  “你这妇人,这般麻烦。”窦武自重身份,也不好与女子拉扯。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窦妙慵懒的声音随着令人浑身酥软的熏香从里间飘来。
  
  “回太后,是大将军说有急事要与您商议,奴婢怕扰您休息,故此想请大将军稍候,待奴婢通禀于您,再行相见。”
  
  “自家父女,还讲究这些虚礼作甚。快请大将军进来吧。”
  
  “是。”赵娆对着里间行了一礼,接着对窦武道,“大将军,请。”
  
  “哼!”窦武毫不掩饰对赵娆的厌恶,看都不看她就走进宫殿内室。
  
  窦妙眼见窦武神色激动,示意所有服侍的人退避。
  
  “父亲去而复返,可是又有新闻?”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窦妙问道。
  
  “不错!”窦武也就不再遮掩,“太后久在深宫,只怕连方才日食之事都不知晓,百姓人心惶惶,朝廷也议论纷纷,都说是因为皇上宠信宦官、太后听信妇人之言所致。依我朝旧例,黄门、常侍,他们的职责无非是在宫里管点事,把守门户,管管钱物而已。现在,竟然让他们参与政事,委任要职,他们的子弟遍布天下,贪污横暴,无恶不作。天下纷扰,全是因此缘故。所以,必须将他们全部诛杀罢黜,以肃清朝廷。”
  
  窦妙摇头:“大将军此言差矣。我朝确实有太监作恶的先例,但是只诛杀那些有罪的也就罢了,哪有全部诛杀罢黜的道理?若真这么做了,以后谁还敢在宫里当差,谁还敢服侍皇上?”
  
  “宦者柔佞,遇宽柔之代,必弄威权,更有致君主圣名有损,危害社稷者,历代以来,数不胜数。此番即便不能一次尽数诛杀,也要打压其气焰,断折其首脑,令其知晓天家威严,心中存一分敬畏,行事多三分勤谨。”
  
  “大将军深谋远虑,对宦官之弊洞若观火。想必已有应对良策。”
  
  “中常侍曹节、王甫、侯览、张让、赵忠、管霸、苏康,余者宦官有确凿罪证的皆应同罪论处,赵夫人也不可轻饶,至于那些女尚书,留一条命也就罢了,放她们各自回家。”
  
  “不行!”窦妙声音尖利,“大将军以为这是西羌战场,杀得越多功劳越大?皇上现下一刻离不得曹常侍王常侍,赵夫人更于他有哺育之恩,岂可因你一言滥杀无辜?”
  
  “那张让、赵忠、管霸、苏康——”
  
  “张让赵忠本人并无多大罪状,且一向小心服侍陛下,其族人若有不法,依律处置便是。至于管霸苏康,这二人自恃才能,在禁宫中独断专行,着实可恶,杀了他们给宦官提个醒也就罢了。”
  
  “只诛两人,只怕余者因此警惕,对皇上太后不利,还是应当全部除去。”
  
  “那些宦官手里无兵无权,离了这皇宫就是残废一个,大将军如此赶尽杀绝,不知是太看重他们,还是太看轻陛下?”
  
  窦武低头道:“臣不敢。”
  
  窦妙笑了:“那就这么办吧,我稍后令人拟写旨意,大将军请回吧。”
  
  窦武转身欲走,却忽然想到一件事,沉声问道:“女儿,你同我说实话,你同意杀管霸苏康,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因为私怨?”
  
  “那女儿也要问父亲一句,汉家宗室颇多,论出身,论长幼,论才干,论品德,咱们现在这位陛下都实非最佳人选,您与陈太傅、刘大夫当初要我拥立陛下,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利?”
  
  窦武回头,只见窦妙表情似笑非笑,令他捉摸不透。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乖巧的大女儿,成了心机深沉的深宫贵妇?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窦妙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对窦武使了个眼色。
  
  窦武会意,快步走到屏风后躲了起来。他刚藏好,就听到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
  
  “太后娘娘,陛下请您移驾濯龙园一叙。”
  
  窦武认出了这个声音,是中常侍王甫。他听到窦妙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等确定人都走远了,窦武才从屏风后走出来。他望着女儿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离开长乐宫,窦武的心情格外沉重。他原以为至少这宫中还有女儿能够依仗,没想到连她也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妄图借宦官把持朝政,行前朝吕后故事。
  
  “看来,我们真的是孤军奋战了。”窦武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宫门外回荡。四周的宫殿巍峨而静默,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窦武的脚步在宫门外停滞,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像是被最亲近的人抛弃在荒野之中。他的女儿,那个他曾经视为掌上明珠,寄予厚望的孩子,如今却成了他政治棋盘上的对手。
  
  他的心中有一股火在燃烧,那是愤怒的火,是不甘的火,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失望。他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自己的信念,甚至是对权力的追求。窦武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又想起了那些在党锢之祸中牺牲的士人,他们的面孔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他们的牺牲,他们的忠诚,难道都付诸东流了吗?
  
  但他随即又攥紧了拳头。不,正因为形势如此危急,他们更不能放弃,他们身后还站着千千万万的士人。为了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为了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他们必须一战。
  
  窦武抬头望向天空,暮色已经降临。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一场足以改变整个王朝命运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将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老天爷啊,”窦武在心中默默祈祷,“请给我们这最后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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