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生死契缘
第5章:生死契缘 (第2/2页)话音未落,医庐梁柱突然传来机括咬合声。十三枚镇武司的透骨钉破顶而下,钉头淬着的赤练毒正对薛远舟周身大穴。沈梦秋水袖翻卷绞碎七枚毒钉,剩余六枚却被薛远舟剑气引着,生生钉入铜人缺失的“凤池穴”。
铜人腹腔突然洞开,滚出的竹简密码竟需以玉佩裂纹为匙。薛远舟捏着竹简的手忽然颤抖——简上朱砂小楷记载的,分明是药王谷以圣女为皿的“血醅酒”炼制法门。绢末朱砂批注的“双生宿命,同死同生”,笔迹竟与沈家医典中的禁药记载如出一辙。
“难怪……”薛远舟突然捏碎玉佩,裂纹在掌心拓出半阙药方,“当年师父说‘饮鸩止渴方得生机’,原是这个意思。”
沈梦秋却望向窗外渐白的天色:“寅时三刻将至,你若再不许我施针……”
话音未落,薛远舟周身霜星突然浮空,凝成北斗吞月之象。剑气如暴雪中的驿道寸寸封冻经脉,他踉跄栽向药炉,打翻的“七月雪”药汤竟在地面蚀出东海孤岛图。
沈梦秋金丝缠腕将他拽回榻上,十三枚银针齐发刺入冷门奇穴。针尾冰珠显影时,浮现的竟是两人幼年初见场景:八岁的薛远舟将受伤的雪貂塞给五岁的沈梦秋,貂尾缠绕的银链正是如今的金丝悬脉线。
“原来那时……”薛远舟话音被剧痛截断,脊背剑气脉络已蔓延至颈侧。沈梦秋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弹入药炉引发青紫焰浪,火光中浮现的《沧浪心法》补遗篇竟与铜人穴位图完全契合。
窗外传来竹梢断裂的声响,第六只灰隼迅猛俯冲而下。此次,其爪间紧握着一枚浸满血渍的玉玲珑耳坠,与沈梦秋左耳所佩戴的耳坠恰为一对。
“七月雪……”沈梦秋捏碎耳坠,内藏的羊皮残卷露出“子时三刻”字样,“该去禁地取解药了。”
薛远舟却按住她颤抖的腕子:“这残卷笔迹……是陆九渊?”
“是他亲手写的换命契书。”沈梦秋猛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泛着血光的朱砂符咒,她急切地说道:“若不想三日后我们共同面临生死,就随我一同前往取那二十年前所埋藏的血醅酒。”
晨雾漫入医庐时,最后一枚霜星坠地碎裂。薛远舟望着雾气中浮动的《青冥剑典》残招,忽然看清那剑势尽头指向的,正是沈梦秋心口旧伤处。
子时的海雾裹着血腥气漫入禁地石窟,薛远舟剑尖挑着的火折子忽明忽暗。沈梦秋腕间金丝缠着三枚透骨钉,钉头淬着的“七月雪”剧毒正与石壁苔藓发生诡异反应,在青石上蚀出二十年前的机关图。
“坎位三步,震宫七尺。”沈梦秋突然甩出银刀钉住窜过的灰隼,禽血溅在机关图某处,竟显出血醅酒窖的密道方位。薛远舟剑气扫开垂落的藤蔓,露出篆刻“药人冢”三字的青铜门,门环处凹陷的玉佩形状与他怀中残玉完全契合。
当玉佩嵌入的瞬间,薛远舟突然按住剧烈跳动的太阳穴,零星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在他五岁生辰那日,陆九渊将一枚浸满鲜血的玉佩系在他的颈间,与此同时,身后石室中传来女童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哭声竟与沈梦秋咳血时的喘息声惊人地重合。
“当心!”沈梦秋突然旋身将他扑倒,三支追魂弩箭擦着发梢钉入青铜门。弩箭尾羽系着的银铃铛,正是药王谷用来操控剑魄宿主的“摄魂铃”。
薛远舟剑气暴涨,九叠劲第九重将石门轰出蛛网裂纹。门内涌出的却不是酒香,而是浓重的曼陀罗花香。沈梦秋突然浑身颤抖,锁骨下的朱砂符咒渗出黑血:“快封檀中穴!”
但为时已晚。花海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三百尊药人傀儡眼中亮起幽蓝磷火。薛远舟挥剑斩断最先扑来的傀儡,却发现它们伤口处涌出的竟是掺着冰碴的“血醅酒”。
“这些是……”沈梦秋金丝缠住傀儡天灵盖,扯出的符纸上赫然是沧浪剑宗剑纹,“二十年前试药的剑奴!”
傀儡阵突然变换出北斗剑阵,剑气轨迹竟与薛远舟紊乱的经脉走向完全一致。沈梦秋甩出十三枚冰魄针封住他大穴,自己却被剑阵所伤,肩头绽开的血花染红了玉玲珑耳坠。
“开阵需破天枢。”薛远舟突然抓住她染血的手,剑气脉络在地面拓出阵眼方位,“沈姑娘可信我?”
沈梦秋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他剑锋:“三年前就该信了。”血珠融入剑身的刹那,九叠劲剑气突然转为赤金,三百傀儡在剑光中碎成齑粉。纷扬的曼陀罗花粉里,薛远舟望见二十年前的幻影——陆九渊将双生剑魄分别种入两个孩童心口。
酒窖最深处,九口青铜鼎蒸腾着血色雾气。沈梦秋抚过鼎身“子午双生”铭文,突然将玉玲珑拍进凹槽:“饮鸩止渴的法子,怕是要应验了。”
鼎盖开启瞬间,薛远舟的玉佩突然浮空碎裂。裂纹中射出的金光竟与玉玲珑残片拼成完整药方——以一人剑魄为引,炼七日断肠散方可破双生咒。
“原来师父说的生机……”薛远舟剑尖颤抖着指向药鼎,“竟是要你我……”
“相杀。”沈梦秋突然夺过淬毒银刀刺向心口,刀锋却在触及皮肤时被剑气震偏,“你舍不得?”她染血的指尖拂过他眉心霜纹,“三年前透心一剑都舍得,如今……”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塌陷。镇武司指挥使的玄铁链破土而出,链头钢爪直取薛远舟后心。沈梦秋旋身用金丝绞住铁链,耳坠却在此刻迸裂,藏在其中的曼陀罗花粉迷了追兵视线。
“走!”薛远舟揽住她腰身跃上横梁,身后酒窖在轰鸣中坍塌。纷落的碎石间,他看见指挥使腰间玉佩竟刻着药王谷密纹——正是当年血池影像中出现的那枚。
海崖边的厮杀持续到破晓。沈梦秋金丝尽断,薛远舟的剑气脉络已蔓延至脖颈。当第九个灰隼死士倒下时,沈梦秋突然将冰魄针拍入自己百会穴。
“你干嘛呀”薛远舟扶她;看她不对劲,经脉像冻住了。
“双生咒……总得留个收尸的……”沈梦秋扯下半枚染血玉玲珑塞进他掌心,“去酒肆……找戴九连环的……”
东天泛白时,最后一缕剑气消散在海雾里。薛远舟抱着渐冷的躯体跪坐崖边,直到怀中之人心跳彻底沉寂。他未看见沈梦秋垂落的手心,半枚玉玲珑碎片正映着初阳微光。
三个月后,金陵酒肆。薛远舟摩挲着掌心的玉玲珑残片,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当九连环相击的脆响传来时,他看见柜台后转出的说书先生,腕间银钏赫然缠着药王谷金丝。
“客官要温什么酒?”那人抬眼一笑,眸中水色与崖边朝阳重叠,“血醅酒要双人饮才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