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成道的道果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成道的道果 (第1/2页)“真要去红豆院中见母亲?”
陈执安想起陈水君之前与他说过,中秋此夜,要翻墙进红豆院,一家团聚。
陈执安始终将这一句话当做玩笑之语,可如今再看蹲坐着拔鸡毛的父亲,他眼神却十分坚定,看不出丝毫玩笑之色。
于是,陈执安不由停下脚步,走到陈水君旁边蹲下来,一边拔着另一只鸡的鸡毛,一边小声问道:“今夜可是中秋,李府很多人都会回来,比如那李伯都……再算上平日里就在这几位门客,如果真要翻墙去红豆院,只怕会挨打。”
陈执安有些犹豫:“哪怕你儿子我天资纵横,可终究没有修行多长时间,打一打先天境界还行,一旦遇上玉阙,只怕就只有挨打的份。”
陈水君又换上一盆滚烫的热水,将手中的鸡泡在其中:“不是还有你爹我吗?”
陈执安停下手中的动作,上下看了陈水君一眼。
先天一重……
到时候要是想跑,我还有叶月舟,带上老爹不就纯属带了一个拖后腿的,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
陈水君察觉到陈执安眼中的不信任,无奈说道:“我修行的功法与寻常的功法不同,看似先天一重,实际上你爹我很能打。”
陈执安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保护当爹的脆弱自尊心,点头说道:“功法不同,战力确实不同,老爹你先天一重,应该能打玉阙天关了。”
陈水君摇头。
陈执安肩膀蹭了蹭陈水君:“真要翻墙进去?”
陈水君坚定的颔首,大概又怕陈执安担心,便又说道:“其实是那李伯都答应我了,要让我们一家团聚。”
李伯都会这么好心?
陈执安想起李家一般人的,这家人都被世家门没,被门阀传承吞去了心窍,已经彻底走火入魔。
再加上他与世家人物立场之争,再难回头。
现在九月婚期将至。
李伯都又怎么会冒着触怒司家的风险,让他们一家在这个关头团聚?
陈执安心里颇多疑惑。
可他却终究不曾再去找玲珑公主。
他与陈水君一同活了十八年,知道陈水君的性格。
沉默寡言中,带着坚实,便如同不移的磐石。
他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有他的缘由。
做儿子的,陪老爹走一遭,翻个墙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时至如今,秦大都御尚且未曾离开悬天京,李铸秋、李伯都想要杀人,只怕还要掂量一番。
只要不死。
就算真就挨上一顿打,这团聚之事,也不一定非要在中秋。
明天后天再去求一求玲珑公主,又或者商秋公主便是,算不上什么无可挽回之事。
时过晌午。
郑玄泽、陆竹君一同到来,之后又是江太平。
中秋月圆之日,江太平还是不曾休息,穿着一身紫色的獬豸服,腰间配着归觐长刀,匆匆而来。
他成了天字獬豸,摆脱了司家那两位天字獬豸的打压,脸上也多出许多神采来。
“今夜个个都要回家团聚,就只有我是孤家寡人,并无亲属在悬天京中,这中秋节的当值,就只能我来了。”
江太平脸上带笑,跳下马来,忽然凑上前来,小声对陈执安说道:“据说闭关许久的司远瞾已然出关了,督察院的大人说他已经吸纳了造化之气,距离踏入造化境界,已经不远。”
造化境界……
陈执安心中一沉。
造化境界……光是这造化二字,便代表其中的玄妙。
登临造化,乃是天下修行之辈毕生所愿,而无数人却不过只能仰望先天、玉阙高峰,尚且无法涉足。
踏入造化之境究竟意味着什么,以陈执安如今的修为,即便是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到。
“司远瞾乃是骑鲸碑上四十一,是这天下真正的骑鲸百人,也是当今天下最有望踏入造化境界的百人之一。
可是……他真就能够如此轻易的踏入造化境界?”
陈执安心中惊疑不定。
一旦踏入造化境界,便算得上真正的登天而行,大虞六姓的家主级别人物,不过只是造化境界。
“不过……吸纳造化之气,并不代表真就能够踏入造化境界,玉阙与造化之间的壁垒,可并非单靠造化之气就能打破,倒也不必过多担心。”
江太平安慰陈执安。
可陈执安却知道,玉阙境界分为七重,最高一重天阙境之后,才能够吸纳造化之气。
吸纳了造化之气,已经半只脚踏入造化境界,能够感知天地造化之道,已然并非寻常的天阙境界能够相提并论。
对于陈执安来说,吸纳造化之气,与真正踏足造化境界,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同样站得更高了。
陈执安心中担忧,侧头看了一眼陈水君。
却见陈水君依然专心致志收拾着那只鸡,仿佛未曾听到江太平的话。
世上有颇多无奈……
人的一生往往要被这些无奈裹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陈执安咬着牙,有些不甘心。
一旁的陈水君这终于收拾好了手中那只鸡,对陈执安说道:“你去烧火起锅。”
便如同苏南府中无数个晌午,陈执安烧火起锅,陈水君剁碎了鸡肉,下锅炒肉。
他面色风轻云淡,没有半分不甘,没有半分无奈,更没有忧愁哀伤。
就好像司远瞾踏入造化境界与否,都与他无关。
“爹,难道你真就不担心?”陈执安终究按捺不住,问出一句。
陈水君手中动作不停,脸上却露出一些笑容来。
“你上次去红豆院,可曾见过你母亲种下的那些红豆?”
“红豆?”陈执安想了想,轻轻点头。
“那红豆快要全部开了。”陈水君道:“那些红豆极好看,你这次去了,正好好好欣赏一番。”
这个都快九月了,红豆开的什么?
陈执安无语,只以为陈水君是在岔开话题。
“可惜时间太过急促,如果再给我二三年光阴。”
陈执安摇了摇头,打消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一切等到今日见过母亲,再商量一番,看看让父亲和母亲能不能逃走。”
此时院中已然有了八人。
陈水君炒了三只鸡,又炖了三条鱼,再加上几道清淡的素菜。
众人围坐在桌案前,吃菜喝酒,也算是一场团聚。
这些人各有各的默契。
云停、郑玄泽、陆竹君、白间脑海中还想着太白山、惊世将军。
陈水君沉默喝茶,时不时看一眼天色,眼神里又带出一些忐忑来。
大约是十八年未见,如今又不知该如何去见他思念了十八年的人。
饮酒之时,几次有人敲门。
却是内务府奉命而来,商秋公主、玲珑公主各自为陈执安送来翠微宫、玉芙宫中的月饼,又送来几瓶中秋美酒。
宫中的月饼颇为精致。
陈执安也包了几枚昨日买回来的月饼,当做回礼。
“两位公主挂念,你这位名动天下的诗画双绝陈四甲,就只送几枚街头店铺里买到的月饼?”江太平有些无奈:“你就不能送几首诗词?”
“你懂什么。”陈执安指了指桌上的月饼道:“我自街头买来的月饼和宫中的月饼不同,正好让她们尝尝。”
他正在说话,又有人敲门。
陈执安神蕴闪过,便知道来人是谁。
他亲自去开门,却见一身红衣,娇俏可爱的沈好好扎着两条辫子,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笑盈盈的看着陈执安。
陈执安脸上也露出笑容,请沈好好进去。
一个白日就这般过去。
院中众人,云停喝的酩酊大醉,又盘膝坐在池水边,望着天上刚刚升起的月亮。
郑玄泽盘膝疗伤。
陆竹君手中拿着自己的剑,长剑上剑意缭绕,却又有些萧索。
这位边将,大约是想起军中同袍,又或者想起家中亲人。
郁梨珂滴酒未沾,正在收拾桌案。
白间喝到一半就撑不住了,跑去屋中休息。
沈好好临着傍晚赶回去,要与归云室中的师兄师妹一同度过中秋。
而陈执安真就与陈水君,一同来了李府中。
他们从李府后墙翻墙进去,又走过长长的后院,来到侧面的红豆院。
红豆院中,红豆香气扑鼻,门口又挂上了两盏灯笼,仿佛李音希知道今夜他们会来。
——
李家东堂中,李家之人也在团圆。
李伯都脸上真元萦绕,面容模糊,他左右四顾,终究不曾看到李洲白的身影。
他这个七弟,对于李音希、陈水君之事仍然耿耿于怀,他专程离开养龙观,只是为了为陈水君说和,并非是想要在中秋之日与家人团聚。
李扶疏、李清然等等一众小辈也在东堂,坐在稍远一些的桌案上。
李扶疏神色消沉,脸上还带着几分苍白。
他两次被陈执安打伤,时隔多日,以李家的底蕴,伤势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可李扶疏心念之中却有了滞碍,神蕴恢复缓慢,让他心中始终有一口气无从发泄。
可是又如何发泄?
哪怕李扶疏一直在龙门街上,也早已听说了陈执安在蟠螭台上杀了卢生玄。
甚至踏入先天境界,击败了同境的卢海汇。
再看他李扶疏,原本早就应该踏入先天之境。
但因为两度被陈执安打伤,足足养了几个月的伤,再加上他念头不顺,原本近在咫尺的先天境界,反而离他更远了。
等到十月十日雏虎碑换名之时,他的名字只怕要从三百零一行中跌落下来,甚至彻底消失在雏虎碑上。
这一切……全都要怪那陈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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